雷元早就注意到林泽身边这两个气势不凡的随从,也正是亲眼见过这两人,雷元才敢相信朱家少爷带这么点人就敢从保宁府来到云淮府历练。
这两个实在是太不简单了,说以一当十也不为过。雷元是见过世面的,知晓身上有真功夫的人走路、说话都有股说不出的感觉。
这也侧面说明这个叫朱玉全的少爷在朱家很有些地位,否则不会舍得派这样两个高手陪同着出来闹着玩似的历练。
试问,谁家做买卖跑去乡下找村民们买些破烂玩意,连帐都是人家村长带人算出来的。
“哎,时辰不早了,我喊人来送你们少爷去歇下。”雷元见林泽已经靠在一旁睡着,便出声道。
孟通确认林泽不会歪倒方才起身同雷元行礼道,“还请雷少见谅,我们家老爷出门前叮嘱了小的,少爷成亲前不可在青楼等地留宿。”
雷元颇有些意外,他以为西北之地的规矩会像林泽说话做事那边爽利直白,没想到朱家如此特殊,连这样的事都管得这样严厉。哪个男人出门在外不在烟花之地流连过,即便为了装装样子应酬也是常有的。
“原来如此,还是为兄的欠虑了。这样吧,我让人送你们回长乐居。”雷元也不多纠结这个规矩是真是假。
孟通行礼谢道,“多谢雷少!”
林泽被孟通架着,安静闭眼睡觉。以自己今天表现出来的酒量,下次雷元要想找他谈事情就不会再搞灌酒这一套,免得事情还没谈,他先醉了。
等林泽三人回到客栈房间,外头的更夫已经敲响三更的梆子声。
“十九,你去打盆热水来。我将少爷扶到床上去歇着,再去喊值夜的伙计煮碗解酒汤。”孟通有条不紊地指挥着。
林泽不等两人忙起来,便径直站稳走到外间的圆凳上坐下,“我没醉,你俩过来。”
孟通愣了片刻,马上跟过去惊讶道,“少爷…你、你装的?”
林泽点点头,“那雷元说来说去都是在拐弯抹角打探我的情况,要么就是说些云淮府的风俗雅物,我见他今儿是没打算谈正事便装醉脱身。”
邓十九表示赞成,“雷元确实很谨慎,他回头肯定要查一查咱们说的话真不真。”
林泽喝了口冷茶,“看他什么时候再找我。我打算探探他们雷家的胚布有多少,到时候我买他的一半的存货,看他需不需要找人从别处调来胚布。”
孟通思索片刻,试图分析道,“按照行商的规矩,雷家的胚布一直都有固定的买家,剩余的胚布存量定然不多。今年多了咱们这样一个大买家,雷家
再怎么逼底下的农户都没法在短时间内产出足够的布匹,那意味着他们要用别的法子弄来咱们想要的数额。”
林泽毫不犹豫赞扬他的聪明,“正是。你们想,同样做这些买卖的大商户,大家同为竞争者,就算雷家拉下脸找人合作一块挣这个钱,他们也有自己的固定买家,这么大的数额依旧是凑不出来的。这是一块大肥肉,雷家定然不舍得轻易放弃,一定会想别的法子凑齐数额。而我也会明确表示,要是这一次都不成,以后我们朱家暂时不会考虑和雷家做买卖。那他会去哪里弄来这么多的胚布呢?”
孟通和邓十九两人想了许久,还是不明白要怎么凑齐这些胚布。
林泽也不瞒着两人,随着计划的展开,他们这个团队必须要共享相关信息,“只有一个地方可以有。”
林泽最后吐出四个字,“州府仓库。”
是的,林泽就是要看看雷家跟州府那帮人有没有进行这种黑箱操作,也就是州府的某些官吏谎报每年收缴的布匹数额,偷偷截留在府库,继而官府的人跟本地大商户合作,将这些截留的布匹倒手卖掉。
孟通两手突然握在一起,一下子就明白了林泽的意思,“少爷,我懂了。要是雷家弄得到这么多的布匹,很有可能就是找州府仓库那里弄来的。咱们可以找人根据大家约定的交货时间去附近蹲守,瞧瞧那几日州府仓库是否有动静。”
林泽咧嘴一笑,“没错。所以你们要准备一大笔周转的银钱,估计要有十万之多才够让这群鱼儿上钩。”
被钦差使团刮了一圈,雷家和府库那群人看到这十万两可不得晃花眼。而且林泽相信手里有矿的太子是可以暂时拿出这笔钱的,就让雷家和云淮府暂时保存一段时间,反正迟早是要回到太子府的。至于这一大批布,正好运往前线给战士们使用。
孟通和邓十九虽然被这个数目惊讶了片刻,但很快就给了林泽一个准确的回复,“少爷我明儿去钱庄把这事办好,定然不耽误您的大事。”
邓十九淡淡地说一句,“希望那些人拿得高兴些,毕竟以后高兴的日子也不多了。”
林泽不由想起自己拿陈辉鸣的钱全是辛苦费,现在雷家和那群人一口气吞下十万两,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