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知道风寒高热在这个年代的死亡率,一点不敢大意,“爹,你也病着。”
林郁盛可不客气,一人一碗,“今儿吃最后一贴,不见好转,咱们就请人去附近的镇上医馆抓药。”
“嗯呢。爹,咱们都先保重身体。”林泽非常赞同。
考试时间还很充足,现在耽误的只是他们考前冲刺的时间,但跟小命比起来,真是不值一提的。
父子俩把一锅粥全吃光,因为谢德那边,用他们自带的砂锅还煮了一锅米饭。
这粥是专门给夫子两病患喝的。
热粥下肚,浑身暖洋洋的,林泽感觉自己堵塞的鼻子都通了,说话嗓音也清亮了些,“爹,我适才遇到一个跟我们一样赶考的学子……”
林泽将柳纶的事跟他爹说了一遍,想听听他的意思。
“你做得是对的,乡试会试涉及许多问题,暗地里是不知多少人使手段。
我去考乡试第二场,有个住同一间客栈的士子。都是一群年轻人,考前经常一块谈论学问。
你爹我也是在那时候见了世面了,原来人家官宦子弟,入的都是大儒授课的书院。更有的直接将人请到自家,好几个至少进士出身的人教他一个。
而当时我们那群人中,学问最好的是一个叫吴益恒的秀才。谁知道,科考当日……”说到此处,林郁盛眼中露出一丝恐惧与后怕。
“爹,怎么了?他被人害死了?”林泽一惊,追问道。
林郁盛看着儿子,缓缓摇头,一字一句道,“他的考篮里,不知怎的被官差搜出小抄。”
“?!那岂不是不能考了!”林泽道。
“何止不能考,还被打了二十板子,学政大人当场宣布革去功名,永不录用!”林郁盛心有戚戚。
林泽心里一百个窝草……考不了就算了,还把功名革去。把人家寒窗苦读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努力,全部化成泡影,这打击实在太大。
连同跟他一起结保的人都会收到牵连,不能参加这届科考。
回到老家,又要面临一场惊天的舆论风波。全家、全族、所有曾经因他而骄傲的亲人,都将永远背上科考舞弊的沉重枷锁。
“爹,你是说,这位吴益恒是被人…”林泽压低了声音。
林郁盛轻轻点头,回忆道,“他的学识,我不敢说一定中。但机会很大,而且那种夹带之法,实在太低级。”
“爹,我懂了。咱们去到府城,一心念书,不去管那些外事。”林泽道。
简直处处是坑,科考竞争太大,手段层出不穷。那位吴益恒因为风头太大,被人盯上。
“我只能说,他当时的名气,已经不小。若是顺顺当当考完,学政大人对他都有耳闻,这是及其难得的。
况且他也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之人,日常之事皆谨慎。我私下怀疑,是有人花了大力气,买通他的书童或是下人,才做成这事的。”林郁盛道。
“爹,所以出名有好有坏是吗?”林泽问道。
林郁盛点头,“这是自然,否则为何每年科考,各路学子都想方设法递帖子、送文章到主考官府上。”
“算了算了,咱们还是老老实实考吧,不中也没事。”林泽心态真是一波三折。
林郁盛笑了笑,“你啊,命好!若非你给爹弄来那老些大儒注解,还有各名家解题,爹是不打算来考的。实在是机会渺茫。你不晓得寻常人家能考中童生,已经是顶天的运气加勤奋。”
“爹,我其实晓得的。在北山书院时,老师给我的那些书,都是同窗们见都见不到的,甚至夫子、山长也一样。
同样的一篇圣贤文章,不同学识的人就有不同的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