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脚也好像磨破了,好疼。
“你那脚跟长牙了一样,天天坏,明天自己去找修鞋的修去。”他妈说。
“能不能给我买双新鞋啊?”他说得很没底气“这鞋修了好几回了。”
“哪有那么多钱给你换鞋,你怎么就不知道体谅一下我们呢。”他妈气得直接从床上站了起来,开始对着楚重说教,“我们每天起早贪黑,挣点钱容易嘛。”
楚母的声音在整个房子里回荡,租的房子小,床、桌子挤在一起,衣服什么的堆在床尾,乱糟糟的。
房子是地下室改造的,屋里的空气永远湿漉漉的,带着潮气。
楚母一直说教个不停,每次都是这一套,楚重都听腻了,他站在门口挨训,低着头,再不发一言。
若说了,他只会被训得更久,还会挨打。
他不想挨打。
视线里是他哥的小白鞋,干净的,新的。
头顶的灯泡并不是很亮,光线发黄,把人投出黑黑的影子,投在地上,楚重看着自己的影子,轮廓清晰,只是头被床盖住了,像生生截断了一样。
一阵风声从耳侧呼啸而过,楚重回过神来,楚母已走到了电动车前。
楚母个子不高,身材也不胖,算那种很瘦的了,头发短到下巴那。
他看着母亲微微有些佝偻的背影,心想,原来不止我在杀死他们,我也早就被他们杀死无数次了啊。
第章
楚重抱着袋橙子,回到家,坐在门口的椅子上解鞋带,陈路生走过来蹲下身帮他解,他遂收手,身体往后靠了靠。
许是这几天被伺候惯了,楚重身上不免生出了几分骄矜劲儿,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陈路生解开一只鞋的鞋带,扯松了些,手托着鞋跟,给楚重脱掉鞋。
鞋侧面缝着logo,楚重不认识这个牌子,但这是陈路生给他买的,应该挺贵。
陈路生第一次送他鞋,是在高中,他的鞋在陈路生手里完全掉底的第二天,早上在学校门口碰见陈路生,陈路生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只为等他,他把他拉进学校对面那条街的巷子里,把鞋塞给他。
说是赔他的。
他把鞋又推了回去。
“那鞋本来就坏了,不是你弄坏的,不用赔。”他那时低着头,不敢去看陈路生的眼睛。
春秋夏他就一双鞋,还坏了,送到修鞋的那里粘底,没办法,那天上学他把棉鞋穿上了,捂得脚上全是汗。
他怕有味道,站得离陈路生老远。
当时他的裤子还短着一截,高中那会儿长得快,他上的那个学校又是个各项费用特别高的学校,学校里的学生都是些家境不错的孩子,而他不一样,他是班里唯一一个特招生,是为了高额助学金和奖学金才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