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要起飞了。
下一秒,火车发车了。
他身上什么都没有,除了一部手机、一张只剩两百多的信用卡,还有一个装满桃酥的铁盒,夜晚的火车有点冷,他冻得腿疼,也可能是走太急了所以腿疼。
他打开铁盒,拿出一块桃酥,咬了一口,脸上湿湿痒痒的。
“大哥哥,饼干很难吃吗?”旁边一个女孩眼巴巴看着他。
他一顿。
“我只有吃苦苦的药的时候才会哭,哥哥哭了,是不是饼干也很苦?”小女孩问。
“不苦。”楚重说,“是甜的。”
他抹了抹自己脸上的眼泪,“很甜很甜,吃太甜的东西,人也会哭。”
小女孩眨巴眨巴眼睛,听不明白。
楚重又拿出一块,递给小女孩,“不信你尝尝是不是很甜。”
小女孩接过饼干,用两只小手抓着,咬了一小口,边咀嚼边点头:“是甜的。”
夜色愈深,楚瑞坐在阳台上,望着窗外,窗外漆黑一片,零星有几个人家还亮着灯,在黑夜里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光洞。
楚母走过来,“怎么还不去睡?”
“妈妈,小山飞走了。”楚瑞说。
“你在说什么啊?”楚母只当楚瑞在胡言乱语。
“妈妈,如果我死了,你不要难过。”楚瑞说这话时很平淡,像上午时他说想吃沙果罐头一样平淡。
楚母坐了下来,拉住楚瑞的手,紧紧握着:“小瑞,你懂什么是死吗?”
“知道。”楚瑞说“舅舅死了,以后再也见不到舅舅了,跟飞走是一样的,我也再见不到小山了。”
“可是飞走就不会痛苦了,小瑞以后也会飞走。”
他好怕打针,好怕做手术,好怕吃药,好怕去医院,每次去了那里,都会好痛好痛,他好想不痛,好想也飞走。
可他知道,他还不能飞走,妈妈会伤心。
所以他会很努力很努力地留下来。
“妈妈不要小瑞死,妈妈想看小瑞好好活着。”楚母抱着楚瑞,哭得满面是泪。
“妈妈不哭,小瑞还在。”小瑞拍着楚母的背,安抚她。
楚父被楚母的哭声吵醒,推开卧室门,走出来,看见娘俩抱着一起,楚母又哭成那副样子,他连忙过来抱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