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筵席还没吃上呢!我不走,我就要在这里。”
香栀的反抗是郭春丽和曹勇预料到的。他们也跟邹坞打过预防针,说他们的女儿一根筋儿,只想着奉献自己,不想着他们二老。
邹坞能理解想要为祖国建设洒热血的年轻人,不过陆干部跟她打过招呼,知道“曹香琴”居然是陆干部的未婚妻,这让邹坞刮目相看之余,也想在陆干部面前得个好表现。
她假意劝着郭春丽,实际上是劝着“曹香琴”:“咱们这里条件太艰苦,你放着城里干部不嫁,何必呢。不少小地方的女同志削尖脑袋想要嫁到城里去,你未婚夫跟你指腹为婚,年轻还是头婚,你要懂得抓住机会啊。”
“你这么羡慕呀。”香栀甩掉搭在肩膀上的手说:“好机会给你你要吗?”
邹坞没想到她居然敢跟自己呛,惊讶之余气恼地说:“我们都是过来人,好心劝你你怎么不听?”
香栀知道这里快要待不下去了,跟邹坞说:“你跟我开介绍信,我要走。”
曹勇呵斥道:“你想到哪里去?!你以为你能跑得掉?”
郭春丽拽着他给了个眼神,挤出笑容说:“你爸是替你着急。你说建平多好啊,你这样的人,也就他能帮你摆平。不然你到哪里也待不下去的。”
他们猜到香栀是黑户,于是话语里暗示且威胁着。
邹坞也说:“没有合适的理由,我开不了介绍信给你。”
香栀笑着说:“怪不得呢。”
邹坞说:“怪不得什么?”
香栀不说话了,转头就走。
郭春丽跑到前面拦着她说:“你要干什么去?”
香栀矫揉造作地说:“妈,你总得让我把东西收拾一下呗,我巴不得回家伺候你们二老呢。”
郭春丽见她翻脸比翻书都快,一下不知道说什么。
香栀又跟曹勇甜甜一笑:“爸,我住的宿舍就在那边,你要不跟我过去参观指示一番?”
曹勇哪有“指示”知青的本事,他大字不识几个,站在人多的面前话都说不清楚。
他忙说:“好女儿,不然咱们直接走吧,反正也没值钱的东西。”
香栀要不是惦记那点香油,也不会回去了。
她抻了抻衣摆,小蛮腰站得溜直:“那您说的可就不对了。咱们要发扬艰苦朴素的精神,主席同志还带头勤俭节约呢,您这样说,思想觉悟可太低了。再说,我还有身新棉袄在宿舍呢。”
尤秀挽着香栀的胳膊说:“新棉袄是秦教授送的,里头全是新棉花,不能不要。”
郭春丽以为香栀见到没有回转的余地便屈服了。再说新棉袄多难得啊,她身上的薄袄子,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呢。
这时邹坞开口说道:“天都擦黑了,你们也别着急走,晚上找老乡家借宿一宿,明天早点赶路也来得及。”
郭春丽看了眼天色,四周大山怀抱,想着要是香栀趁机跑到山里的确不好找,于是说:“行,谢谢邹书记,晚上我们在这里睡了。”
郭春丽在家说话算数,转头跟邹坞感谢了一番,就与香栀一路往知青宿舍去。她与丈夫俩距离香栀三步外,死死盯着她。
尤秀不明所以,一路絮絮叨叨地跟香栀说着话。
香栀回到知青宿舍后,吴大哥见到郭春丽和曹勇很热情的欢迎了他们。还自掏腰包让李婶子加了两道菜。
夜里吴大哥非要他们睡到自己家里,他则跟男知青们挤一晚上。
他肯让他们住到自己家,可郭春丽和曹勇不敢啊。要是假冒女儿跑山里了,他们拿什么赔给陆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