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十年。
周而复始。
苏茗想,他究竟看了多少个“濮阳殊”的结局?每一世,都是不得善终。
预言也好,诏书也罢,不过是一行字,照应到现实,却是如此的悲凉,这种滋味,真是摧人心肝,像是有密密麻麻的毒蛇在咬噬自己的心脏。
无数次,苏茗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月牙形龙鳞,只觉得心头既痛且苦,还有些狂怒。
又过去了多少天呢?
苏茗又看完一场悲剧,转身离去,突然看见前方出现一点微光,微光越来越大,居然化作一面镜子的模样,而镜子里展现出来的,竟是濮阳殊的脸。
是濮阳殊的哪一世?
不对。就是濮阳殊!
画面里的人比他记忆里的濮阳殊要长大了一点,气质也更锋利,穿着一身白衣在饮酒,却是十分的不好言喻。
镜子里的濮阳殊突然抬起头,恰与苏茗相对,眼中闪过幽幽的一抹流光。
濮阳殊突然从梦中惊醒。
他坐了起来,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想感受到苏茗的气息,但没有,依旧没有。
香炉里的香气正在氤氲弥漫,雾气如魂魄一样纠缠舞动着,无风自动,搅扰的四周帷幕亦是微动。
返魂香。
这是传说中的,可以让人见到亡者的香,但是,根本没有丝毫的用处。
他抚了抚自己的额头,金线绣的白衣在黑夜里闪烁着微金的光彩。
他感觉自己的脑海有些昏沉,如果昏沉就能让他再见到苏茗,他甘愿沉沦梦境。
但是,三年了。
他离开自己已经三年了。
这三年,他一次也没有入过他的梦,正是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
哥哥,你还在怨愤我么,于是不肯来见我。
他蜷缩在床上,用交叠的袖子遮盖住自己的神情,他就这样僵坐着,僵坐了一会儿,向外界吩咐道:“……拿酒来。”
拿酒来的人是顾雪卿。
他看了一眼香炉中点燃的袅袅青烟,又看了看那个掩映在层层叠叠帷幕中的白色身影,没有说什么,放下两坛酒,便离开了。
濮阳殊的眼珠微微动了动,便用一只手拨开帷幕,下了床,寻了两只酒碗,给这两碗酒都斟满了。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害怕惊扰到什么,他端起这杯酒,借着月色看这清亮的酒液,微微一笑,笑得很温柔。
濮阳殊很久以前是不会笑的,与苏茗在一起才慢慢学会笑,但此时此刻的他却是在“模仿”,“模仿”苏茗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