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父便成全他。
这刻薄他装了六年,今年他五十岁,陆熠二十六,向霖……二十一岁。
他也有点装不下去了。
向霖是他的孩子,这么多年,努力补偿孝顺他们的陆熠又何尝不是。
向母的泪水打湿衣襟,拽着傅医生的手让他一定要治好陆熠。说这么多年的钱,她和向父没花过,攒着给陆熠娶老婆。现在也可以全拿出来,还有他俩的退休金。
傅医生偏过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差钱。”
向父抖着手,让傅医生跟他下楼,“我们来一趟不容易,一年同陆熠也就见一两次。”
一次是骂他,一次是过祭日。
有心使不上劲。
三人搀扶着往下走,向父话不停,“我们这次来,家里刚下了新的鸡蛋,又拿了些我们那的特产,你给陆熠收着,后面给他煮了吃。”
傅医生于心不忍,连连应下。
雨声掩盖了他们的谈话声,也抹去了脚步声。
抵达一楼时,三人同虞吟擦肩而过。
“你在因为什么难过?”
陆母的手心传来薄弱的热量,幽香温柔的气味涌入他的鼻腔。
虞吟张开唇,又因为不知道说什么而闭上。
他别扭地拽着身上的衣服,顿时感觉这个问题戳破了细心包裹的伪装,他赤裸裸地站在这里,脚上还踩着不合脚的鞋,但是这种感觉又不难受。
因为迎接他的不是嘲笑和冷哼,是陆母诚恳的关心。
她想了解他。
不管因为什么,她的关心真实,又近在迟尺。
陆母对他笑,湿润的眼睛,泛红的眼尾,和眼底的母爱。
虞吟被温暖,又心生失落。他在陆母的掌心蹭了蹭,他从没做过这种事。
因为他没见过亲生母亲。
虞吟的眷恋犹如实质,只是长久以来的沉默让他不知如何开口,最终他在陆母绵长的注视中摇摇头。
“没什么。”
他的苦难就像华丽包装下的他,上不了台面。
但陆母似乎不这般觉得。她起身,轻轻走到虞吟的身侧,抬起手臂,拥住了他。
虞吟一怔。
这一幕,他曾在病房小小的玻璃门窗中见过。只是匆匆一眼,他却记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