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哭,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又为什么强忍难受说谢谢。
为什么。
陆熠想不明白,他不懂其中的关键又怎么想的明白,但他想起了傅医生的话。
小吟啊,闷,像你。
像他?一点都不像。甚至他这两天都有点不像自己了。陆熠何时如此纠结犹豫过,他向来干脆果断。
“0823,通电话。”
“请选择联系人。”
陆熠抬起头,无神的眼睛看向手心许久没有得到回复暗下去的通讯器,一字一句道,“虞吟。”
吟诵的吟。
他的心里像有把火在灼烧,烧的他胸口发麻发辣。
辣是痛觉。
陆熠单手按住胸口,看不见但固执地盯紧通讯器。微弱的亮光透过眼皮,模糊地烙在他的脑海中,他感受着,执著地捕捉空气中散开的铃声。
通话铃声响了很久,孤零零地充满病房,陆熠直勾勾盯着,脸色愈发冰冷,终于在雨声渐浓时,电话接通了。
察觉到通讯器中传出的微弱动静时,陆熠呼吸一滞。窗外的雨声在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安静地、专注地、本能地去听,高大的身形一动不动,如狩猎的兽般,压抑又克制地捕捉对面的一举一动。
“喂。”
虞吟开口了。
嗓音又轻又柔,裹着浓浓的哭腔和小心翼翼,将通讯器捧到耳边,用再认真诚恳不过的态度接待唯一关心他的人。
但方才还气势汹汹的陆熠却一下哑了声,他再度躬下身凑到通讯器旁边,独属于s级哨兵的强大五感发挥作用,他描绘虞吟一呼一吸的频率,准备的得出对面很紧张的事实。
陆熠抓紧通讯器,手指用劲到指尖苍白,没有任何血色,他也学虞吟的样子低低应了声,“喂。”
通讯器另一边的呼吸紧了瞬,陆熠察觉到了,后背的肌肉用力到紧绷,他像座雕塑,向停驻的客人介绍自己,如果忽略客人是被他强行拦住的事实,陆熠在这一刻显得真诚又礼貌。
他说,“我是陆熠。”
虞吟的呼吸急促了两分,捧着通讯器的手心开始冒汗,分不清是冷汗还是热,可能冷中夹着热,他眼泪也不敢掉了,只剩喉咙残留哭过的痕迹,生涩地发哽。
“我、我知道。”
说话和打字完全不一样。
陆熠全神贯注地听着,难以排解的暴躁快速冻结,从胸腔的位置开始下沉。
在真真切切听到虞吟的声音后,他有点忘记生气了。
向导的声音也同精神力般拥有缓解的能力吗?
陆熠下意识如此想,指腹在通讯器冰冷的外壳上摩挲,摩擦的热度烫着他的指尖,他垂下头,发丝的阴影盖住他无神的双眼,但声音也能传递情绪。
虞吟没看他的眼睛,也直白地感受到了陆熠的执著。
“你在为什么哭泣。”
像是荒废多年的陈旧古寺突然敲响了破旧的钟,钟鸣声在虞吟的心中贯穿成一条明亮的直线,划破了朦胧没有尽头的暴雨,割开了虚情假意的徐家,直直戳向虞吟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