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还是欣赏你的,不然不会只赶你出来,没有别的处罚……”蔡婳说道。
“这还算欣赏呢?那不欣赏岂不是要把我打死?”
凌霜嫌弃地道:“我才不信这套呢,她爱欣赏不欣赏,我看老太太也有点养虎为患,看三房把家里折腾得像什么样子,那些仆人一个个攀高踩低,吃喝嫖赌。她有空罚我,没空管管这些?
不过她罚我我也无所谓,就是你的事可惜了,她这下更不肯认你做干孙女了。”
“没影的事,有什么可惜的。”
蔡婳淡淡道:“也只有你觉得我是前程无量,其实别人看我,都是个穷酸破落户罢了。”
“又开始了,整天妄自菲薄。
这有什么,穷困潦倒的都是真君子呢,你就当自己是韩信好了,迟早有你执掌三军的时候。”
她的比喻向来夸张,蔡婳也被逗笑了。
继续绣她的花了,凌霜起得太早,还有点困,正枕着头仰躺着看她绣花呢,本来闲散得很,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有件事,我不好跟你说。”
“什么不好说?”
蔡婳笑道:“吵都吵过了,我们俩还有不好说的话?”
凌霜想的是赵擎的事,她当初在赵家听见赵擎夜宴招妓,那歌伎还对着他唱梁上燕,岁岁长相见,一看就是相熟的老姘头了。这事不提醒蔡婳,实在不行。
亏蔡婳还那么辛苦,给他注公羊传。
但这话也不太好说,凌霜上次被娄二奶奶说“你反正觉得谁都配不上你的姐妹”,仔细想想,还真是。
她觉得赵景配不上卿云,张敬程也配不上娴月,现在又觉得赵擎配不上蔡婳,说是觉得自己的姐妹珍贵也行,但又有点像存心拉着她们跟自己一起当尼姑似的。
但她不说,蔡婳看她的神色,也知道不是小事了。
“你不说,憋坏的可不是我,你憋得住你就不说吧。”
蔡婳对凌霜的脾气也是了如指掌。
“行行行,我还是说了吧。”
凌霜见状,也懒得瞒了,索性把撞见赵擎招妓的事全说了,从当时酒席上的欢笑声,到歌伎唱的春日宴,到唱完后众人的起哄,从头细说了。
蔡婳听了,便不言语,只是神色一下子暗下来了。
她的性子缓,凌霜的性子急,在处事上,蔡婳其实更像卿云,凌霜也担心这个,卿云的性格,可是能够“和光同尘”的。
蔡婳许久没说话,只是转过脸,继续去绣她的竹子了,但心显然是乱了,针脚也不如之前细密。
“其实这事我当晚回去的路上就跟娴月说了,娴月说没事,权臣多是如此,贺云章也要应酬的。”
凌霜像是要解劝她。
“胡说,京城人都知道,贺云章从来不应酬。”
蔡婳道:“他们有权,正说明他们有能力拒绝别人,他们在什么席上都是做主客的,贺云章能做到,他难道做不到?不过是不愿意罢了。”
她从来喜怒哀乐都藏在水面下,但驳斥得这么急,可见也是动了怒的。
“你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