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舟很吃惊:“您什么时候知道的?”
外婆偏过了头,脸上的表情有点孩子气的得意:“早就知道了,没发现最近给你的菜里肉都要多了点吗?”
他们每天早上出门上班,外婆就趴在阳台探头看他们走出楼道,一直目送到看不见的地方。
祁舟开门的时候嘴角是带着笑的,但进门后,那笑就淡了。
客厅的窗帘拉得很紧,姜守言躺在沙发上,用手臂挡住眼睛,一动不动。
茶几上的晚饭只动了两口,祁舟深吸一口气,把剩菜剩饭收拾好扔进垃圾桶,又把新的摆在茶几上。
“守言,吃饭了。”
祁舟知道姜守言醒着,叫了一声他没动静,也没叫第二声,就坐在茶几边等着。
大概过了两分钟,他看见姜守言胸口明显起伏了两下,然后挪开手臂,低着头,缓缓撑坐起来。
他头发长了点,乱糟糟地挡在眼前看不见表情。
祁舟随着他迟缓的动作看到他撑在沙发沿的手臂,视线猛地顿住。
他站起身,伸手一把拽过姜守言的小臂,上面有两道结了血痂的伤口。
连轴转了十几个小时的神经开始突突跳痛,祁舟觉得血都在往头上涌。
他想说什么,嘴唇颤了半响最终只说出来一句:“姜守言,你还想让我第二次在这间房子里给你打急救电话吗?”
“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到底要做什么?”
祁舟有点崩溃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在客厅转了好几圈,又从茶几底下掏出两盒药。
“开了药你也不愿意吃,饭也不吃,门也不出,你有好好照过镜子吗?你知道你现在瘦成什么样了吗?”
“你看着我,你看着我,”祁舟摇晃着姜守言的肩膀,对上了姜守言的眼睛,突然觉得如鲠在喉。
他还记得去机场接姜守言那天,他也是这样安静地看着自己,靠在墙边沉默地流眼泪。
祁舟虽然不知道他在里斯本经历了什么,但在那瞬间他意识到他想活着,不然他不会回来。
姜守言像是才发现自己在哭,抬手缓慢地擦掉眼角的泪水,垂着眼盯着指尖看了会儿,又去看自己的小臂内侧。
“我没有别的想法,”姜守言靠在沙发上,没什么力气,“我只是太痛苦了,这样会让我好受一点。”
“不是开了药吗?”祁舟说,“算我求你了,你遵医嘱,先吃一段时间药。”
姜守言沉默了一会儿,眼前雾了一片:“可我又不想被改变。”
祁舟有的时候真的没办法解他到底在想什么。
姜守言偏过头看了眼紧闭的窗帘。
“你说人是不是种很奇怪的生物,决定去死的时候一身轻松,想要活的时候为什么会这么痛苦?”
他像是很费解地重复道:“活着,为什么这么痛苦?”
祁舟张了张嘴,半响没说出来个字。
良久,他又转身去厨房重新抽了两双筷子,再开口时声音有点哑:“先吃饭,不吃一会儿凉了。”
姜守言最终还是没吃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