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殿下,方才烟暖阁侍卫来报,侧君今夜饮了酒,似是喝醉了,嚷嚷着要见您呢。”
裴寂神色一顿,回道:“喝醉了就抬到床上去。”
“殿下。”这时,谋士站了起身,“眼下都到亥时了,臣也该告退了,不打扰殿下休息。”
“今日之事尚未商讨出对策,元卿还请留步。”裴寂道。
元从海恭敬道:“殿下,对策非一时能想出,臣的妻儿也在家中等着臣回去呢。”
“罢了,你回吧。”
“臣告退。”
门打开,曲岚依旧站在门口,裴寂迈出书房:“走吧,过去看看。”
一路上,曲岚默默跟在裴寂身后道:“殿下,说是醉得不清呢,凌风都醉得直接躺院子里了。侧君向来自持,也不知今日为何这般,晚间说是连晚膳都未用。”
裴寂声色微冷:“今日晚膳换了菜,没给烟暖阁送一份?”
“送了,说是什么样送进去,还什么样送出来的。侧君不会是因为昨日膳厅一事,心中不痛快吧。”曲岚默默道。
待到了烟暖阁,院子里一片静悄悄的,主屋的门紧闭。裴寂推门而入,将门关上,往里间走。
只见靠墙的座榻上,宋北遥正坐在矮桌一侧,垂眸看着桌上的棋盘,手执白子落下一枚棋。
再走到另一侧,手执黑子落下一枚棋。来来回回,身形摇摇晃晃,时而拧眉沉思,时而又因想出一招妙棋而欢呼雀跃,丝毫没有注意到裴寂的靠近。
他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喝醉的模样,长发软软地散在肩头,下棋时也格外安静。
但裴寂能感觉到,宋北遥醉了,醉得不清。
他走到棋盘跟前,垂眸看了眼棋局。白子进攻,步步紧逼,黑子防守,固若金汤,这局棋的水平不低。
裴寂落座于黑子那一方的榻上,在宋北遥下完白子时,从棋盒取出一枚黑子落下。
瞬间黑子反守为攻,局势逆转。而宋北遥却像压根儿没注意到这个变动,依旧站起身走到黑子那方,脚下磕磕绊绊,一下就栽进了裴寂怀里。
裴寂抬手想将他推开,少年挣扎着,差点跌倒,干脆赖在裴寂身上。
“宋北遥,你醉了。”裴寂嗓音低沉道。
宋北遥像是突然惊醒,站直了身子,直愣愣看着眼前的男人,唤出了口:“裴寂。”然后一下伸手搂住男人的脖子,抱了个满怀。
浓重的酒味扑鼻而来,裴寂依旧闻到了酒味当中,宋北遥身上特有的那股味道。
他之前一直形容不出来这是什么味道,这次味道似乎更明显一些,像是雨后青草,在阳光照射下,雨水蒸发后的气味。
清香而恬淡。
“裴寂,你终于来看我了!”宋北遥将脑袋从男人脖间抬起,“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裴寂垂下眼眸,看到一张委屈巴巴的脸。宋北遥平日里很少会露出这样的表情,眼睛湿漉漉的,像是下一秒就要委屈得哭出来一样。
裴寂默默看着他,手掌转推为扶,握在他腰间。微微偏过头,不作回应。
宋北遥声音也软糯糯的:“你说好昨日来给我涂药,结果都没来。你说,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他喝得太醉了,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撒娇撒得多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