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来得及……我们以为芙蕊公主出逃了半柱香,就马上派了其他人去追捕,我也是快马加鞭赶来回禀将军的。”
陆乩野将手里剩下的生肉丢到脚边,冷笑道:“一群蠢货。”
士卒一头雾水,“属下愚笨,还请将军明示……”
主人不再含蓄地喂食,被饲养的狼也不用再克制自己的野性,埋头在主人脚边放肆地啃咬血肉。
陆乩野将匕首入鞘,一旁的傅谨把手帕放到他掌心,他拿起后开始擦拭自己指间残留的血迹。
他擦拭的从容,动作细致,旁的人看在眼中,只会认为他这姿态无比的文雅,仿佛弄文时不慎沾染墨迹的翩翩少年郎。
但眼下残阳仅存一线,勾勒出似血的红光落于他的鳞光甲上,不仅映照清他手上的血迹,更将他那头白发浸染的暗红似血,透出几分惊心动魄地妖冶。
“止戈。”
陆乩野忽然出声,吃得正欢的狼猛地抬头看向他,獠牙上还挂着血肉残渣。
他似是难得被挑起了几分兴致,从下属的手上扯下那件粉色的女子披风,丢到狼的面前,唇畔勾起意味盎然的笑意:“她似乎并未将我的忠告放在心上。”
山里入夜,风雪又大了起来。
魏军在树林里打着灯笼沿途搜寻着殷乐漪和岑柔的踪迹,殊不知他们要找的两人,此刻正一路跟在他们队伍后方不远的丛林里藏身。
割开的帐子和丢下的披风都是殷乐漪故意为之,为了营造出她和岑柔已经逃出军营半柱香的假象,扰乱他们的视听。
殷乐漪几日前因为逃跑才在魏军中引起过骚乱,这一次故技重施,便会让看守她的士卒下意识的认为她已经逃走。
实则殷乐漪和岑柔二人并未离开营帐,而是躲在殷乐漪的床榻下藏身,等到看守她们的士卒被调虎离山分为两路离开后,殷乐漪这才带着岑柔逃出来。
但殷乐漪深知这还不够,她和岑柔皆是不会骑马的弱女子,若只用脚逃走根本逃不了多远,等魏军反应过来很快就会沿着她们的踪迹找寻而来。
于是殷乐漪苦思良久,想了一个极为大胆的法子,那就是跟在追捕她们的魏军身后。
雪面上容易留下脚印,她们跟在敌方后面,便可借他们留下的足迹掩盖住自身的,这是其一。
其二在魏军的认知里,她们的脚程一定先魏军一步,魏军正急不可耐地想要抓捕到她们,根本不会浪费时间回头再去搜寻一遍他们早已搜过的地方。
殷乐漪赌的就是这一点盲区,如今看来她似乎赌对了。
她们缩在丛林里看魏军搜捕的位置,岑柔紧抓着殷乐漪的手,心惊胆战的连大气都不敢出。
殷乐漪面上不显,其实心中也十分忐忑不安。
就在不久前她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公主,每日最大的苦恼只有发髻要梳何式样,罗裙要绣何花样。
她根本不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为了别人和自己的性命,要绞尽脑汁地在敌人眼皮子底下做这九死一生的“豪赌”。
岑柔把声音压得极小:“公主,要是他们一直搜下去我们该怎么脱身?”
殷乐漪摇了摇头,“即使找不到我们,他们也一定会回去复命,再找人来支援,继续搜我们的下落。我们再耐心等等。”
岑柔仍有疑虑,“可若是不等他们复命,来支援的人先到我们又该怎么办?”
这也是殷乐漪所担心的,届时一前一后包围,她们会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