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罗国回鸣溪的那个夜晚,您亲自为我接风。
您说,女儿家也要多读书,够聪明,会算计,才不会被未来的夫婿骗了去!
这份「聪明」我想不到您身上,「算计」我用不到亲情上。
所以我才如此愚笨!
被记挂了一辈子的亲人弃如敝履!
我感觉浑身冰冷、疼痛不堪,彷佛被野兽撕咬着,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
我止不住地发出痛苦的呻吟,手中的一摞报纸再也拿捏不住,重重落在地上。
四肢痉挛,脑袋晕眩。
在将要跌倒的瞬间,我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我的脑袋重重砸在一个肩膀上。
那股淡淡的烟酒气让我略略镇定下来。
他并没有抱着我。
只是冷冷地将大氅披在我身上,粗鲁地用胳膊撑住我摇摇欲坠的身子。
「这就是你非找不可的答案?」
我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是木楞着,从他坚硬的臂膀上汲取一点站下去的勇气和力量。
我想开口说话,但张嘴却是喑哑的气声。
眼中滚落两行清泪。
无路可逃,无处可去。
天地之大,竟没我的容身之地。
4
翌日一早,我去楼下庭院里散步。
昨日浑噩间听到傅邺宁对下属说,「以后夫人出门,不需要令牌。你们只需保证夫人的安全,别拘着她。」
今早起来,果然没人再拦着我了。
楼下移栽了数十株海棠,香气浓郁,与昨夜晚风捎来的香味浑然相同。
盘区的树干下竟落下来一盆低矮的墨菊。
昨天布置婚宴,想来是哪个粗心的工人忘记搬了罢。
小小一株墨菊,隐于海棠的明艳之下,怪可怜的。
我蹲下身去,想将这盆墨菊换个地方。
没想到盆栽颇重,搬起来还有些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