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丢姑娘的事当时报官了么?怎么处理的?”沈钰安淡声询问掌柜大叔,他们并没有停下,一路闲聊似的。
路上的人有认识掌柜大叔的,笑着招呼一声,他也毫无异常地回应了,回答问题时才呆滞刻板。
“报了,来的官差抓走几个外乡人,说他们是人牙子,拐年轻姑娘卖去富庶地方做妾。”
蔺游听到此处,接话道:“这个卷宗上有记载,两年前的事,被抓的人牙子如今还在大牢里关着,丢的三个姑娘……没找回来……那以后这里就没有失踪案子了。”
“没找回来?”沈钰安重复道,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人在镇子上丢的,犯人在青阳镇抓的,姑娘们没找回来?看来官差来得真是时候。”
这话轻飘飘地带刺,蔺游梦回当年跟在沈师兄后面查案时被支配的恐惧,一时羞愧得面红耳赤:“新帝登基不久,很多律法律令还没传到这么远的地方……”
也可能是传到了,但地方官托大,不愿意遵守。
沈钰安可没有追究律法实施与否的意思,揉了揉眉心:“这种情况下,抓错人都是有可能的,一开始就错了方向,等你们重头找过,那些姑娘生的小孩子都满地跑了也说不定。”
凡人女子被拐多半是这么个命运,人类雄性中的很大一部分总是以占有雌性的手段达到侮辱轻贱的目的,执着于毫无意义的肉体享乐与繁衍。
不知道他的话哪里触动了带路的掌柜大叔,他竟然从傀儡术中挣扎出了几分意识,额头上不停地流汗,嘴唇蠕动:“孩子……孩子丢了,很多孩子……”
蔺游惊讶地看着他:“什么孩子丢了?”
掌柜突然停下来抓住了沈钰安的手,他的双眼里全是血丝,神色惊惶:“先丢的是小孩子……最先丢的是小孩子!”
“什么?”
来不及细问,也来不及细想。
说完这句话,掌柜大叔突然清醒了一样,发现自己抓住客人的手臂,尴尬又茫然:“啊,我这是怎么了,不好意思,手上有汗,给您衣袖弄脏了。”
沈钰安的傀儡术竟然断了,今日不能再对他下咒术,否则对人体有损,询问被迫终止。
他温和地笑:“没关系,您刚才说头晕,扶了我一把而已。”
丢小孩儿,再丢姑娘。
河口处的花婶死了都还在给女子下药,劝说姑娘多给贵人生孩子。
齐英河底遍布婴儿的尸骨。
妙果原本默默听着,比蔺游先串联起了一切,隐隐触摸到了真相的边缘。
拐姑娘从来不是真正的目的,背后的操纵者从头到尾要的都是孩子。
青阳镇的小孩子被偷的差不多了,那个人就开始偷姑娘,不止是姑娘,还能生育的妇人都可能被盯上了……
那也许是个吃小孩儿的怪物,所以河底有那么多婴儿尸骨,但它还没吃饱,所以盯上了食物的源头——它需要很多母体,来生下更多的婴孩。
像人类养着母鸡每天拿鸡蛋一样,怪物圈养了人类女子,取食她们的孩子。
所以齐英河里才能白骨铺满河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