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阿娘,你们怎么来了……”
今夜之前,她从未奢想过会在吴州见到他们。
浅抱还不够,知知转而埋头?在阿娘肩膀上?,又贴又蹭,越说哭腔越重,到后来把阿娘的肩头都濡湿了。
沈夫人一下下拍着她的背:“你走了那么久,我和你爹夜里睡觉都不安生,能?不来吗?”
沈照辛在一旁看着抱作一团的妻女,眼眶也有些湿润:“尤其是你娘,一天就要念叨你十?几回,你爹我耳朵都生茧子了。”
知知听了忍不住笑开了颜,抬起头?时虽仍啪嗒啪嗒掉着泪,欢欣之色却是谁都可以一眼看出来的。
她用手狠狠揉了一把眼睛,娇声道?:“感觉做梦一样。知知还想着,明年上?元说什么也不要一个人过了呢……”
知知回头看了眼廊阶上站着的那些沈家?旧仆,沈家?不算铺奢,算上?所?有的仆婢也就二十口人,一大半都在这里了。
去岁未能?共度的元夕,竟然在今年得以补上了。
而这一切是谁的手笔,也显而易见?。
知知刚想说上两句应景的煽情话,却是低头?一眼掠过了掌心?。
原本?白皙粉净的掌心不知何故暗糊糊的一片。
想起遇上刺客那日她脸上哭花的重彩,知知立刻凑到江边弯腰趴下去一照。
船下江流无声,被远近的灯船和岸上的灯彩所映,一块明一块暗,煌煌烁烁,而她的脸盘,就在又黑又亮的潋滟水光中,摇动着滑稽的异彩。
怪不得殿下来之前让她把脸上的东西洗了……
沈夫人见她突然蹲在船边,不由问?了声:“怎么了,囡囡?”
知知脑子发?蒙,慢吞吞站起来,头却和个黄熟了的稻穗似的,抬不起来,她苦着声问?:“阿娘,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丑死了?”
穿着男子装束,抹黑了脸,本?来就够丑了。更别提她还哭了这一路。
久别再?见?,她就这样出现在大家面前?
她当年可是最漂亮的沈家小千金……现在什么形象,什么英名,全毁了。
沈夫人起先还不知她发生了什么事,很有些担惊,这一听当即松释地一笑,掏出了帕子,递给?委屈的花脸猫。
“怎么会呢,我家囡囡是天底下最好看的。”
“真的?”知知稍微好过了一点,乖乖静静地擦着脸。
偏偏岸上最边上的那伙夫最是个憨头?憨脑的,听此也当即高声安慰道?:“姑娘最好看了,就算这么滑稽的扮相也好看!”
滑稽?
知知猛然看向他,半晌,很没出息地,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