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茹娇开了口,但她这次却没直接哭,求知若渴,像是真的好奇而问。
“之前的卤汤坏掉了,上午急着要卖,苏师傅才主动提出新做两锅卤汤。
吴丽丽撇嘴,就说她们俩是一伙的,这个时候还主动跳出来帮苏楚等解释。周婶看见她仍不老实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踹出去的脚还没落到她身上,便听见陈茹娇口齿清晰地继续说。“这两锅卤汤的含金量大家有目共睹,上一锅汤,”陈茹娇停顿两秒,面露纠结,生怕大家不好奇其中有什么隐情,“的确是在我手里坏的,但我却不知道原因,正好曾经理在,我就想问问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我没注意到,做错的步骤我会立即更改,也是担心
这话说的倒也没错。
徐福谦自然知道老卤越熬越香的道理,后厨事杂,厨师不可能每道菜都亲自盯着,关键的调料做完,后续步骤就会交给厨杂管理,苏楚等的这两锅卤菜,虽然用的是店里再常见不过的香料,但徐福谦眼睛毒辣,配方绝对与胡同路上的那家百年老店不分上下,缺的是年年日日时间的沉淀。如果真的因为操作不当毁了卤汤,徐福谦觉得可惜,因此在陈茹娇掀开盖子的时候,他就立即分辨出,“是放凉的时候出的问题。”王琼兰立即接着问,“依您看,到底是封盖不透气还是有脏东西落进去啦?”
徐福谦摆头,“不是通风的问题。”
馊有不同的馊法,有的卤汤坏了发酸,有的发臭,不是随机的概率问题,徐福谦见识多,与后厨有关的阅历经验也多。"是卤汤里混了生油。”
王琼兰惊讶,竟然和小苏师傅猜的一样,是混了额外的东西。
曾经理心头窝火,嘴唇蠕动几下最终却没说话,就算知道有人使坏又如何,原本的卤汤都倒了干净,证据没了,剩下一小碗坏汤,他想抓人也没办法。周婶和吴丽丽也是这么想的,是,有人在里面倒了油,如今卤菜的锅洗干净,都熬上了新汤,就算一口咬定就是陈茹娇不小心,也没人能怀疑到她们身上,更何。。。。俩人没得意几秒,便听见徐福谦继续说,“不是菜籽油也不是芝麻油这类素油,如果
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生猪油。生肥肉脂肪足,招蚊虫吸霉菌,最容易发臭,没注意到,半个小时就能坏了菜。但熟肥口口出了油,沉到锅底下面,就算放凉,浮在表面的油脂封住卤汤,坏了味道也是偏酸,而不是腐臭后厨哗然。
好端端的卤汤里莫名混了猪板油可是大事,要混了排骨、五花一起煮,还能说是下货的时候弄混了,忘记捞出来。但生板油一块倒进去,那可就是故意毁汤了。
曾经理脸都黑了,也顾不上贵客还在,呵斥一声,“今早有谁碰了卤锅?”
吴丽丽不敢说话,却被周婶手肘怼了下,蠢死了,这个时候,支支吾吾还能起屁用。
"是,是我。"
吴丽丽哆哆嗦嗦,站在角落里迈不开腿,却被站在她身边的李丽娟一掌推到前面去,哼,刚才一张嘴不很会颠倒黑白,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贼喊捉贼!“这卤味是我在负责,我早上上班当然要来看一眼,但是经理,我来的时候卤汤就馊了,我可什么都没干啊,昨天还是周婶,我俩一起过滤的渣,当时可啥事都没啊。”吴丽丽求助地看向周婶,却发现周婶眼神都没看过来,明显想要与她划清“卤锅我也碰了,”苏楚箐上前一步,她没像吴丽丽那般慌乱,甚至还回想了遍看汤时的场景,“褐色的汤冒着小泡,上面飘着油,像打碎的玻璃似的,又馊又臭,就是泔水桶的味。王琼兰胃里翻滚,又想要吐了。
端着饭盒在看的徐福谦泛白的
眉毛却跳了下,这个精灵鬼丫头,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碗里剩下的最后一点卤汤我也见过了,破碎的浮油的确是故意搅弄才能留下的样子。”
“这就对上了,”盖上盖子,徐福谦抬头,清了清嗓子,“卤水烧开后不能随意乱动,静置放凉表面就会有层封油,晃动卤桶卤水表面会起浪花,导致封油下面的卤水露出来。如果搅动,或是将东西从原本封好的油层里扯出来,凝固的油面也会碎,就像苏同志形容的那般,像是砸碎玻璃留下的小片。刚才“我是想知道为什么会坏,才拿铁勺在汤里舀了圈,我可没拿肉出来!”吴丽丽疯狂摆手。
李丽娟可不吃她这套,“不是说过滤干净嘛,那你还舀个什么。”
“我看你心里就是有鬼。”王琼兰帮腔。
眼看事情完全暴露,周婶推开前头的人,怒气冲冲地捏着抹布出来。
“好你个吴丽丽,亏我这么相信你,你说啥我信啥,结果到头来反被你摆了一道。还说什么忘记拿包回来一趟,就是那个时候使的坏吧?大家都是同事,我以为处处带着你,没想到竟然亲手养出个白眼狼!到底是不是你
做的,赶紧坦白从宽,要是报警留下案底,我看还有没有人敢
收你!"
吴丽丽这下真的是舌根发苦,有苦说不出。
猪板油是婶子默许放下去的,生肥肉会浮在汤上,她特意起早,就是趁人还没来,把猪肉捞起来,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想最终偷鸡不成蚀把米但周婶的丈夫在驾驶处,算是他男人的半个顶头上司,她得罪不起,一口银牙咬的嘎吱作响,证据确凿,最后吴丽丽心里又恨,但也只能承认,“对,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