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会议通知的紧急,关于下周学院的中期考核
来的都是院里的资深老教授,顾屿衡是其中最年轻的一位。
没办法,谁让他有能力。
院里的会议室审批下来没那么快,将会议地点安排在在顾屿衡的办公室,也是周涛斌的主意,反正工研院几个糙老头子,在哪儿开会不是开会,挤挤又不怎么样,要真把他们安排到宽敞的大会议室里,可就没这般甜润的茶水喝了。牛蒡龙须茶是小顾媳妇给他准备的,周涛斌正是知道这一点,才拉不下脸开口找人要,但都坐他办公室里了,不给点茶喝,说不过去吧。周涛斌也要脸,但要的也不多,毕竟脸面不能当饭吃,更不能当牛蒡龙须茶喝。
"我没啥问题要说的了。”
工研院的阮教授喝完最后一口茶。按理说会议都快要结束了,他却站起身,又向搪瓷杯
好的茶包,多泡几次仍是香的。
与阮教授有相同想法的不在少数,刚从热水间打来的热水,你倒一杯我倒一杯,很快就又见了底。遗憾地喝完最后一口玉米须茶,华国航天专业的中流砥柱们依依不舍地放下搪瓷杯,宣告本次学工部会议的结束。“那行,”周涛斌拧好保温盖,放下二郎腿,“时间也不早了,我在桃李食堂二楼提前订了餐,咱现在就能过去吃饭,今天周末还让大家赶过来,都辛苦了。”“不辛苦不辛苦。”
大家起身,客气寒暄,往办公室门口走去,只有顾屿衡落后众人一步,时而低头看向腕表,周涛斌端着茶杯,好奇多问了嘴,“小顾和我们去吃饭吗?”顾屿衡将写满会议记录的笔记本放回原位,清冷疏离的脸抬起来,长眼黑沉沉的,露出些许宁和的笑意。“我就不去了,”他说,“有人送。”
周涛斌刚想问自家学生又遇到啥好事,瞧把他给乐的,办公室的木门从外面敲响。周涛斌站的近,条件反射伸手开门,有人却比他更快,刚才还站在最后头的顾屿衡笔直的大长腿迈开,三下两步就走到最前面,白瘦干净的手背显露青紫的血筋,手腕用力推开门。门口站着的自然是前来送饭的苏楚箐和俩孩子。
见满屋子的人,苏楚箐有片刻迟疑,倒不是心里发憷,她只是没
有想到顾屿衡的会议会开这么久。
“还在忙吗,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没有,”苏楚箐说话期间,顾屿衡伸手,已经将仍旧温热的餐盒接过去,“他们马上就走。”
周涛斌:这微妙赶人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但视线落在用棉绳整齐垛着的铝质饭盒,饭菜的香气仿佛就要钻出缝隙,飘到他鼻子里去了。周涛斌胃里抽了抽,突就饿得不行,早知道去桃李食堂定什么餐,就应该再多开会儿,说不定还能蹭上两口小苏的手艺。但周涛斌也只是想想,“原来是苏同志要来送饭,怪不得小顾整个上午魂不守舍,话都没讲几句。”顾屿衡向来话少,只会在讨论争持不下时发表意见,这都是大伙习以为常的事,但他今天特意到饬过,众教授心里门清。虽然四五十的老学究们不懂浪漫,但也知道什么叫做成人之美,听着周院长睁着眼瞎说八道,向来最为严谨的老学者们乐乐呵呵也没出声反驳。倒不是说顾屿衡平时穿的不好,谁不知道工研院的招牌就是小顾教授,有女同志就说了,那张脸套个麻袋都好看。今天和平时平时一样,顾屿衡都是穿着白衫黑裤,但梳起来露出额头的发型,自然垂落的领带,与胡子拉碴、披着灰扑扑夹出门的老教授们站在一起,区别就有些明显了。
反正肯定不是捯饬给他们这些糟老头子们看的。
“既然顾教授妻子送饭来了,咱们也别都堵在这儿,不是要去吃饭吗,老周你先带着大伙儿过去,我回办公室放个茶杯,马上就来。工研院的邵副院长拍拍周涛斌的肩。
某位院长盯着餐盒的视线太过炙热,顾屿衡将铝质饭盒放到桌面上,他的视线也跟着落过去。毕竟是当了十几年的同事,邵副院长嫌丢人,这老周也真是的,就算再饿,不马上就要去吃饭了嘛,咋还老盯着别人碗里的菜不放。文人的骨气呢?!
邵副院长腹诽,直到他放完茶杯,再次从小顾教授的办公室门前经过,顾屿衡擦好桌面,已经将饭盒打开,紧挨着摆放在一起。完全吸收猪油香气的干豆角闪着烂熳的油光,猪肉红润、豇豆松软,出锅前点缀的葱花已经完全被余温焖熟了,夺目的翠绿彻底激发这道菜对邵副院长‘美味’的感观。摆在旁边的珍珠肉丸同样不遑多让,吸饱水分的糯米翘起来,露出内里偏粉的肉馅,圆润的丸子紧挨在一起,真就印证了菜名中的‘珍珠'二字。
快步从小顾教授的办公室门前离开,邵副院长咽下口水,心里却想着,老周在桃李食堂定的餐不行,因该去育才饭店吃的,那家新来的厨子,听说水平还可以。唉,邵副院长叹气,如此肥醒的佳肴在前,食堂里的洋芋炖土豆子,咋还能入得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