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晚上对纪月说的话没说错,怪他没提醒她,有事瞒着他要记得销毁证据。
原来她和那个男人小时候便认识,原来他们是在异国他乡重逢,难怪她又会让自己晚两天去伦敦,原来是要和他一起去…
甚至她已经悄悄联系上了纪枝意留给她的后路,原来对方还是那个男人的父亲。
只是,对方曾经在多伦多时似乎是纪枝意的主治医生。
徐既明又撑着额角,这些绕来绕去的人和事,似乎都能被一条线穿起来。
混乱的思绪又变得清明,心底那股苦涩又多了几丝悲凉,他忍不住苦笑出声,心底酸涩、苦闷又压抑的心情再也压不住,每一次呼吸都觉得痛。
但纪月起码还是他的妻子,和他是有法律夫妻关系的妻子。
纪月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下了一整夜的雪也终于停了,窗外冷意弥散。
被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另一半边的痕迹很浅,看起来并没有人睡过。
她整个人都有些晕,还有些热,也没顾着洗漱便想找徐既明,她看到书房的门半开着,而男人就靠在椅子上浅眠。
在她趿着拖鞋靠近时,徐既明又很快睁开了眼,男人眼中满满疲惫,下巴冒出憔悴的胡渣,让人心疼。
“对不起…”纪月在对方看过来时,第一句话便又是道歉,她继续向他走去,“你不要生气了,我…”
徐既明却只是继续疲倦地闭了闭眼,打断她要说的话,再开口的嗓音又哑得厉害。
“月月,你是在对不起哪一件事?”那墨黑色的的眸子再次张开,淡漠又疏离,“是对不起背着我和其他男人联系,还是对不起对我隐瞒你生病有他陪的事、你和他小时候在多伦多的事,又或者是对不起你还打算和他一起去伦敦见他父亲,要离开我、要和我分开这件事?”
徐既明说到最后,喉间都带上了一股浓重的哭腔,眼眶也变得红,“纪月,你在因为哪一件事和我说对不起呢?”
纪月头还晕着,又在他一声声的质问里心慌得掐着自己的手心清醒,她这才注意到电脑亮着,但她也不敢再去细问他是看了什么,也知道自己再不能隐瞒,可是…可是说不出口…
房间里的暖气很足,她却冷得发抖,整个人也害怕得开始轻颤,她只是摇头,又开口:“我…我不要离开你,也不和你分开…徐既明…你、你不要生我的气,对不起…”她的呼吸仿佛都被攥紧,开口的话支吾又破碎,双手紧抓自己的衣摆。
而她的慌张里又有一丝庆幸,庆幸他并不知道自己身世的真相。
她太害怕了,她害怕他知道自己身世的真相,因为那太糟糕、太不堪了。
她的出生是违背伦理的,她的父母和亲生父亲都能随时丢弃她,她的心跳她的血液原本该是奉献姐姐的,她的人生从来不属于自己,这些真相…太不堪了,她长久不安,摆脱不开这些真相的自卑。
她自己尚且不能接受这样出生、这样被亲生父母嫌弃的可悲的自己,她很害怕他知道后,又会怎么看她…
她宁愿自己是真的孤儿,是一辈子小心翼翼活着的养女…
徐既明闭上眼,再站起身时又重新看向她,眼眶越来越红,喉间的哽咽好几秒才压下,“月月,那你到底为什么要瞒着我?你一边说着不想离开我,一边找好纪枝意留给你的退路,你…你要做什么呢?”
纪月摇着头,她慌张地去抱他,他的手好凉,她又紧紧搂住男人的腰,将自己埋进他的怀里。
“不、不要生气,我不要和你分开…求求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她全身都在颤抖,整个人也越来越难受,那双手却将他的腰搂抱得十分紧,十指紧紧掐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