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青处理完谢蓓蓓和山佳那几户时,已经是傍晚五点,她放慢车速,想让快绷到极限的神经休息了一会儿。
结果不止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更加疲倦。
连日奔波拉扯,还要操心水位天气,各种琐碎事堆在一起太费神了。
所以回来后,谢安青快速冲了个澡,决定躺十分钟再起来做饭。
她给自己定了六点半的闹钟,把手机扔在床上,合衣躺下。
一瞬间天旋地转,随之而来的是沉重的黑,睡意汹涌而来,陷在褥子里的闹钟根本无法唤醒她任何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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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礼这几天一直在村里拍照——从门口经过的水,养在石槽里的蓝雪花,墙角的青苔和被人坐皱在台阶上的旧报纸。
这里有一种繁华都市永远也无法平衡的自然安逸,她身处其中,渐渐平复了那日的暴躁。
她拿着相机四处拍照,看村部的人从各家门楼下反复进出的轨迹,拍他们疲惫不堪的神情,不知不觉中被动参与了一次他们的日常工作。
这些工作很困难,日复一日做着这些工作的人和w在微信上描述的那个人多有相似。
【我找县委的人了解过,她任东谢村第一书记这六年始终负责认真,能力出众,为群众做过不少实事,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这样的人,她既然已经确定无法用利益交换,还要继续,还不改变决定吗?
陈礼不记得哪天深夜醒来,这个疑问从自己脑子一闪而过。
它可以涵盖先前所有疑问的答案,可能不是完全对应,但只要确定了向前还是后退,一切细节就可以忽略不计。
陈礼思考过,不记得哪天深夜醒来有了答案:否——一个幌子而已,没必要弄得非谁不可。
“轰隆。”
天边忽然想过一声雷。
陈礼开门的动作停了停,顺手把相机放在墙边的三屉桌上,转身朝走廊走。
起风了,还不大,伸进走廊的树枝一下一下,轻柔地扫着陈礼裤腿。
她单手扶着护栏,另一手将头发拨到身后,眺望今天没有晚霞降落的河面。
河面闪着微波。
陈礼随着波光眨眼的时候,猝不及防看到了屋后河边的坟包。
不是新坟。
之前几次,她竟然没有注意到。
坟包被正在持续逼近的黑云一点点压过,杨柳加剧摇晃,像是要被蠢蠢欲动的风雨掀翻。
陈礼蹙眉,莫名觉得这个画面很不舒服。
她握了一下护栏,耳边忽然传出急促的震动声,非常轻微,起初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循着声音一直走到谢安青门口,她才看见了没有关严实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