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不便舟车劳顿,因此留在香港了,而且,前一阵沈惟慈还为相亲一事与她起了争持,他一直孝顺,这一回却懒得主动低头认错。
顾隽生阔别庇城多年,第一次回来,他笑称,若不是听闻副市长倒台,他是不敢再踏足庇城一步的——当年顾父为副市长做事,因一次办事不力,便成了弃子,被抛弃之前,自己的儿子还替真正的登徒子背了黑锅,承担了败坏副市长女儿名声的骂名。
这些年为了这骂名,他一直情路不顺,往后大约终于不必再受其扰了。
梁稚笑得有两分尴尬,举杯祝福顾隽生:“那么,祝你早遇良人。”
顾隽生与她碰杯,笑意却是坦荡:“借梁小姐吉言。”
这一日宾客尽欢。
沈惟茵不胜酒力,离席时脚步有两分虚浮,沈惟慈搀了她一把,送她回房间。
酒店的遗产翼被楼问津包了场,而今日宾客有限,自不可能住满。
两人房间同在走廊的一端,走过去时,脚步声回荡,尤其显得走廊空空荡荡。
沈惟茵从手袋里拿出房卡,打开门。
沈惟慈推门,掌住,让她进去。
沈惟茵突然想起什么,“维恩,阿九的捧花好像落在宴会厅了。”
“我去给你拿……”
“算了,不必。”
眼看沈惟慈转身要走,沈惟茵忙说,“……那也不见得是什么好祝福。”
沈惟茵把脸转过去,神色骤然多了两分凄惶,“前一阵,我父母也在催促我赶紧再找一任丈夫。报社有一位同事,约我出去喝咖啡,约了三次了……”
沈惟慈神情木然:“……你答应了?”
“我没有。我不可能再走到婚姻里去,可是维恩,你不一样,我实在不愿意看你和婶婶吵架,她原本身体也不好。”
“……那你要我去相亲吗?”
“……你总不能一辈子不结婚。”
“……你知道我可以。说一句不孝的话,我妈总会走在我的前面,我父亲马上执行死刑,大哥要在监狱里待上十来年……没谁能管得了我。”
“维恩……”
“不必劝我。你想同谁约会就去吧,你想结婚也无妨……至于我,我要怎么样,你也管不着。”
沈惟茵闭了闭眼,“……报社有个进修的机会,我预备报名争取。倘若成功,我就要去美国了。”
“……随意。”
沈惟慈咬牙,语气极为苦涩,“……只要你是自由的,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可是,他却不自由,甘愿为一份绝无可能的爱,画地为牢。
多么不公平。只有沈惟慈这个傻瓜,从不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