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烬一偏头:“或许。”
“你昨日并未杀他。”温寒烟目光落在他脸上,“是因为失去了修为,杀不了他?”
裴烬此人深不见底,寻常人失了毕生修为,几乎与废人无异。
他却奇招频出,让人看不清深浅。
她不得不防。
“漂亮的女人心思总是如此难测么?”裴烬不紧不慢收回手臂,“你倒也不必这样试探我。”
他翘起唇角,“不杀他,自然有本座的道理。不过一个鬼面罗刹,就算是倾尽兆宜府,本座也不会放在眼里。”
温寒烟垂下眼,视线向下挪向他方才挡在她身前的手臂。
衣料柔软细腻,反射着柔和的光泽,竟是分毫未损。
“你真的没事?”
“我看起来像有事?”
裴烬慵懒掸了掸袖摆,语调戏谑,“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值得永久纪念——美人竟然会主动担心我。”
温寒烟安静片刻,反问道:“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裴烬眸光微闪,笑意渐收。
温寒烟根本没指望他回答,想必这被封印了太多年的魔头,就连今年是哪一年都未必能记得住。
“正月三十。”她平静地报上日期,“记住了。”
“记得像你说的那样,明年好好纪念这一天。”
温寒烟鼻腔里逸出一声辨不清意味的气声,“若你能活到那个时候的话。”
裴烬眼睫压下来,冷白的眼下拖拽出一片鸦青色的阴翳。
他盯着她看了片刻,忽地笑开:“好,那我便努力活得久一些。”
真有意思。
只是,有时候纪念并不一定需要两个人。
温寒烟没再说话。
她视线微凝,若有所思地在裴烬袖摆处停顿片刻。
他手臂自然垂落在身侧,看上去游刃有余,然而地上却不知何时无声积了一小片血洼。
淡淡的血腥气纠缠在风中,令人辨不真切。
寻常之人,恐怕便像是化作齑粉的砖瓦草木一般,在触碰到毒雾的瞬间,便化作一滩血水。
裴烬体质或许与旁人不同,只是暴露在法衣之外的手受了伤,此刻鲜血依旧滴滴答答在向下淌。
可他脸上却半点痛楚隐忍都看不见,闲适得仿佛真的正在自家后花园赏月品茗。
温寒烟皱眉撇开眼,淡淡地提醒他:“裴烬,苦肉计对我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