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懂啊?自己养大的乖乖女当着他的面抽起了烟,他心里总归是不太对味的,还要强装镇定。反复在心里说服自己:吸烟不是什么大事。
“我不习惯用打火机,我都是用火柴。”
方建兵接了女儿递回的打火机,不知道该说什么。
方嘉嘉看了看手里的烟,“爸爸,你抽点好烟吧,这个烟好呛人。”
“烟没有好的,都伤身体。”
方建兵开始语气硬梆梆地旁敲侧击,觉得自己总算聪明了一回。
方嘉嘉嘴角溢出若有似无的笑,发现她爸真的很容易中计。
“你知道伤身体,为什么不戒烟?”
当爸爸的左思右想,想了个自以为非常智慧的法子,“你戒,我就戒。”
“好啊,这是我抽的最后一根烟。以后我们互相监督,都不准抽了。”
“要得。”
望着浸入夜色的淡淡烟雾,方嘉嘉决定完成拿着烟说话的最后一次放肆。
“爸爸,你以后再抽烟的话,我就是你爸爸。”
“这像什么话!”方建兵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太凶冷了,瞄了她一眼,把嘴里的话软了软,“好嘛,不抽就不抽嘛。”
方嘉嘉盯着手里的烟,抿嘴偷笑。早知道劝她爸戒烟这么容易,早用这法子了。
方建兵没想到这事解决得这么容易,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
轻而易举地就劝女儿戒了烟,他觉得自己立了大功一件,虽然同时牺牲了自己以后的抽烟权。
不能抽烟了他倒不觉得可惜,他觉得可惜的是,王秀荷没看见自己的这番作为。
气消了的王秀荷本想喊方建兵回房睡觉,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女儿找她爸爸要烟。
她贴着墙沿听了个明明白白,蹑手蹑脚地退回了状元小卖铺。
翌日正午。余桂娥一行五人齐齐进了向善坪村的广播站。
广播里正在播放“振兴杯”篮球赛村级选拔赛的赛事通知,余桂娥盯着手里的道歉信念念有词。播完了其他日常内容,宋青岚示意余桂娥坐在话筒前。
余桂娥紧张地清了清嗓子,吐露出说了几十年的方言。
“向善坪的父老乡亲,大家中午好,我是余桂娥。”
方嘉嘉站在文体广场的墙外,端着调色盘正调色,垂眼听着广播里送出的道歉,脸上格外平静。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这些年我因为自己嘴上无德,伤害了很多邻里街坊的感情。”
正在学校食堂排队打饭的中小学生闻声纷纷往那个大喇叭看。
张翠凤靠在状元小卖铺门口,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朝王秀荷撅嘴,“我一听就不是她写的,余桂娥那个狗脑子能写出这种话,我用脑壳倒着走路。”
“你莫出声!”王秀荷指了指手机,“文楷听着的。”张翠凤捂着嘴点了点头。
向文楷坐在单位食堂里,静静听着耳机里传来的,来自老家的声音。
“蚊虫遭扇打,只为嘴伤人。今天我要向王秀荷,方建兵,向文楷,方嘉嘉一家人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