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柳青眉先腿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她和絮娘都是妾,是可以任凭主人打骂处置的。絮娘自小伺候夫人,又生了如娇,自有情分在,她柳青眉算什么?更何况路上做出那等丑事,顺子死后,她连正眼都不敢看焉礼,生怕哪天他也给自己一刀。
“老…老爷,夫人!奴婢错了,奴婢……”柳青眉语无伦次,“求老爷夫人开恩!”
絮娘冷哼一声,讥讽:“你不是最吃不得苦吗?与其跟着老爷夫人吃苦,不若卖去别处,保不齐还能享福呢。”
“不!不!我不要被卖!”柳青眉哀求,“我…奴婢愿做牛做马,伺候老爷夫人。”
若真是卖去高门大院倒好了,只是她这般年纪,又破了身子,哪家大户会买?多半要卖进那伺候男人的地方,还是最下等最脏的那种,柳青眉死也不去。
“夫人您是最仁善慈爱的,求您别卖了奴婢,让我做什么都愿意。”柳青眉声泪俱下,扒着刘氏的衣角苦苦哀求。
刘氏蹙眉看她,面上露出为难,若按她这一路上做的事,卖十次也不为过,可刘氏自来心软,柳青眉这般哭诉已叫她狠不下心来,焉家也从没做过发卖妾室的事儿,她不由看向焉礼。
“夫人!”谁知絮娘忽然开口,径直跪在刘氏面前,“絮娘愿自卖其身,回报老爷夫人恩情,只是……”她看看如娇,忍痛道,“三姑娘还小,以后只烦夫人费心照料。”
“姨娘!”如娇似乎看明白了,抱着她娘呜呜的哭。
中人见怪不怪,只对焉礼道:“怎么着这位老爷,您自家商量商量?”
要他说就卖第一个,既见罪于家主,皮相也略好些,能多卖些银钱,留下那个忠心的,岂不两全。
“惭愧。”焉礼道了声罪,带众人先出去了。
到得外面,不等柳青眉开口,他便道:“我焉家以仁礼治家,自来没有强迫发卖的。”
柳青眉闻言舒了口气,如玉张张嘴,想说什么却没开口,到底是父亲的妾室,她当小辈的不好插手。
絮娘却是忧心:“可若不卖了我们,赁房子的钱从哪来?”
“总算咱们到了章州,不必与人为奴,有手有脚的总能寻些营生。”焉礼心思已定,对跪在地上的两个侍妾道,“你们起来罢。”
如玉想了想,开口:“爹娘,咱们找间当铺试试。”
找当铺不难,可他们身上哪有值钱的东西?唯余这身衣裳,也早都破破烂烂了。
不等众人发问,她又从怀里取出小布包:“那位贵人给的药还有些,或许能换几个钱,暂时度过眼下困境再说。”
如玉想的不错,这些的确是实实在在的好药,尤其是仁丹和藿香,对治疗暑热有奇效,在此地很是抢手。
当铺不收药材,又给他们指去了药铺。
药铺的价格还算公正,藿香六十五文一两,其余皆按二十文一两的价格收,像仁丹和金疮药这样的成品药,也都给了不错的价格,统共三百九十六文,如玉好说歹说,连装药的布包都一并给了人,最后凑了个整数四百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