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东山的院子那边,头一回人满为患。
李宝瓶,李槐,林守一,于禄,谢谢。
加上裴钱和石柔。
林守一和谢谢坐在青霄渡绿竹廊道的两端,各自吐纳修行。
束手束脚的石柔,只觉得身在书院,就没有她的立锥之地,在这栋院子里,更是局促不安。
关于李槐等人的身世来历、或是修为实力,陈平安断断续续大致提到过一些。
李宝瓶的二哥李宝箴,石柔是见识过的,是个极有城府的狠人。
李槐的父亲据说是一位十境武夫,曾经差点打死大骊藩王宋长镜,还一人双拳,独自登山去拆了桐叶宗的祖师堂。
于禄的身份,陈平安没有说过,但石柔已经知道这个年纪不大的高大书生,是一位埭这样的新科状元郎,虽然暂时仍在翰林院,可已经在京城有了栋十间屋子的三进院落,是朝廷户部掏的钱。
这天黄昏,章埭在空荡荡的宅院散步,喂过了大缸里边的几尾红鲤鱼,就去书斋独自打谱。
章埭是地方寒族出身,在县试乡试的制艺文章写得可圈可点,却算不得惊才绝艳,只是在殿试上一鸣惊人,得以鱼跃龙门。
成为状元郎后,搬来了这栋宅子,唯一的变化,就是章埭聘请雇佣了一位车夫和一辆马车,除此之外,章埭并无太多的酒宴应酬,很难想象这个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是大隋新文魁,更无法想象会出现在蔡家府邸上,慷慨出声,最后又能与开国功勋之后的龙牛将军苗韧,同乘一辆马车离开。
这一切,蔡丰也好,苗韧也罢,都认为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章埭拥有一个很值钱的状元身份,是名声传遍朝野的大隋四灵之一,身份卑微却清白,一腔热血,所以易于掌控,觉得此人愿意为了家国大义,身先士卒。
章埭听到敲门声,停下围棋打谱,抬头说道:"进来。"
是那位借住在宅院里边的老车夫。
老人站在略显阴暗的书房门口,缓缓道:"茅小冬已经带着一个叫陈平安的年轻人,离开了书院。"
"他们不是嚷着誓杀文妖茅小冬吗,只管杀去好了。"
章埭面无表情道:"你让书院里边的内应找个由头,让赵轼和白鹿一起离开书院,找个僻静地方,打晕了藏匿起来,控制住那头白鹿后,你切记不要让看门的元婴修士梁任思起疑心,只要顺利进入书院,动手果断一点,一定要死一个,死两个更好。"
老人点点头。
章埭犹豫了一下,"我今晚就会离开大隋京城。"
老人微笑道:"做成了这桩事情,公子回到中土神洲,定能鹏程万里。"
章埭不置可否。
在老人离开后。
章埭放下手中棋谱,俯瞰着棋局。
纵横捭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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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瓶洲东南,青鸾国京畿之地的边缘,一处名声不显的私人宅邸。
作为大骊绿波亭谍子头目之一的年轻人,脸色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