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久瑶拿起断箭。
烛火的暖光将箭头映亮,她抬手抚上去,像是触碰到一块刺手的寒冰。
这时候的秦征,还没有用淬毒的箭矢。
她缓缓捻过箭杆,不觉间用了力,指腹压出一道印来。
上一世对沈楚出手的人也隶属秦王,若是如此,沈家当年的案子是否也与其有关……这场算计,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一时出神,许久,沈楚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殿下。”
洛久瑶竟一惊,猛然将断箭拢在手中:“沈楚,这支箭暂且交给我……先不要动秦征。”
若当年之事与秦王有关,她想知道西境的情报,留在燕京的秦征无疑是一道切口。
沈楚见她神色严肃,防备似的握紧了断箭,微微错愕。
“殿下是……在为秦世子说情?”
洛久瑶回神,失笑:“你是这样想的?”
沈楚沉吟一瞬,颇有些艰难道:“殿下……与秦世子自八年前相识,如今之事或与秦世子有所关系,若调查起来势必会惊动圣上与远在西境的秦王。”
“殿下想相助于他,也是人之常情。”
听他努力斟酌着词句,洛久瑶一时觉得有趣,忍住笑意。
“你信他说的话?觉得我与他之间当真如他所言,情分不浅?”
她故意道,“若我为他说情,你真的会因我而不再追究下去,放过他一马?”
房内倏然安静。
洛久瑶在眼前人的沉默中察觉出他异样的心绪,于是放下断箭,轻轻牵住他的衣袖。
“沈楚,我若真与他有情分而言,就不会落下这处箭伤了。”
若加上前世,她与秦征的确算得上是相识许久,孽缘不浅。
两世的相遇,不管是在洛璇的登基大典,在燕京城郊落满霜雪的树楚,还是一日前在静法寺他俯瞰于她时带着笑意拉满手中弓弦……秦征都想她死。
烛火闪动,最后一滴烛泪落下,房间骤然陷入昏暗。
屋内没有旁的照明物什,只剩窗外的月,银白一轮,透过窗纸将光亮洒进来。
黑夜中,沈楚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能察觉到手旁的衣袖轻动。
他悄声将手背靠过去,隔着衣袖不轻不重地与她的指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