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熠的噩梦结束于朋友推荐给他的黄片。从前他对这些东西不屑一顾,可自从做了那个梦以后,朋友出于恶趣味分享给他的资源反而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在锲而不舍地看了近十部av后,噩梦里那张脸终于如他所愿替换成了女优的脸。于是那天晚上错误的梦被他当成某种意外从记忆中永久抹去,为了杜绝类似错误再度出现的可能,他极力减少和嘉鱼接触的机会,甚至主动提出上下学要和她分开乘车。
谢家当然雇得起第二个司机,谭圆、谢斯礼和嘉鱼本人也对这件事无可无不可,只有邓秀理因为这件事对谢星熠意见很大,觉得他主动提出和嘉鱼分开乘车是在瞧不起她,有时初高中部联合举行活动,或者走在路上碰巧偶遇了,她都要翻上一个真情实感的白眼,顺便吹吹枕边风,对嘉鱼说:“难怪你讨厌他,一个男的,心眼竟然比马眼还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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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秀理的生日在六月中旬,作为她在北京为数不多的好朋友,嘉鱼自然也收到了邀请。
生日趴在她家里举办,那天恰好是周六,谢斯礼亲自开车送嘉鱼去邓秀理家。
经过几个月的磨合,他们已经达成了一种默契的相处模式,工作日会忙于各自的事互不干扰,直到周末闲下来了,才会留时间给对方。嘉鱼对这种保持着距离感和新鲜感的相处模式非常满意。她原本没想到自己会和爸爸持续这么久的不正当关系——其实这不是她第一次喜欢上某位异性,和其他女孩一样,从小到大,她也对身边长得帅的男生有过或多或少的好感,但这种缘于外貌的好感往往没能支撑到她仔细权衡利弊、决定是否要和对方交往的时候,就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小事破碎,比如亲眼目睹对方剪了个超级丑的新发型,闻到对方打了个大蒜味的嗝,或者发现对方智商情商堪忧,拿粗鄙当个性,拿情史当功勋。
她对男人有一种刻薄的吹毛求疵,凡是需要她向下兼容的感情,不出两周她就会深深感到没劲。
有次聊到相关话题,邓秀理恍然大悟道:“我完全清楚了。”
“清楚什么?”
“清楚谁能百分百向下兼容你。”
“谁?”
“渣男。”
“……”
邓秀理对渣男有一套独属于自己的释义,她说:
“不是谁都当得起一句渣男的,那种脚踏多条船、骗女人钱靠女人养、害女人堕胎流产的,都只能叫人渣,男人中的废物,垃圾中的垃圾。真正的渣男,出手阔绰,成熟稳重,游刃有余,在一段关系里保持着高度专情,但他们从不轻易许诺长期关系。你和他相处时会感觉自己得到了百分百的尊重,他会为你提供许多物质上和精神上的帮助,让你如沐春风,然而等你彻底坠入情网,对方却会轻飘飘来一句他已经腻了,it’soveroneverylevel。”
“你说他渣吧,他确实为你提供了许多实质性帮助,且没有背叛你,你们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你都十分开心,毋庸置疑,但说他不渣吧,他又确实辜负了你的感情。他潇洒离开,留你独自痛苦,沉浸在这段‘完美关系’里走不出来。”
嘉鱼首先联想到了任穗。
任穗的日记本里每每提及谢斯礼,都只有遗憾而没有怨怼,有很长一段时间,嘉鱼都无法同母亲共情。她无法理解任穗为什么会对一个抛弃了自己的男人那么留恋那么痴迷,换成是她,她的仇恨与愤怒绝对远大于伤心。嘉鱼一度认为是任穗天性懦弱的缘故,但听了邓秀理这席话,又觉得不能简单用“恋爱脑”一词评判她的母亲。
不论是学识还是眼界,不论是人生阅历还是情感经历,谢斯礼都全方位碾压任穗。一个乡下来的姑娘,她该有怎样的意志力才能抵抗谢斯礼所代表的上流阶级与精英教育?她恋的不仅仅是一个男人,而是她从来无缘接触的另一个世界,一种被全方位兼容的感觉。
车子停到了邓秀理家门口,嘉鱼啪的一声合上化妆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