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还好,一提这个苏宜丹的心便往下坠,好似坠进了冰窟窿,拔凉拔凉的。
她生无可恋地咽下糕点,悲伤道:“快别说了,我都要愁死了。”
她爹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官,她娘是个普通商户女,而她自己胸无大志,本来也没想当什么皇后。
这两年她硬着头皮与那些得势的皇子来往,想着保全家里平安就好。
谁知道最后登基的偏偏是她得罪过的大皇子!
别说当皇后,萧寂言不记恨她都谢天谢地了!
苏宜丹心如死灰。
耳朵却听到围墙外的动静渐渐近了。
此次新帝派出身边近侍迎接姚家父女不说,还配了几十人的仪仗队,一路声势浩大,沿街没有不出来看热闹的。
这大概便是话本里说的,喜欢一个人便要给她最盛大最风光的荣宠吧?
不知怎么的,苏宜丹忽然有些好奇。
毕竟她从来没被人这样对待过。
她便也踩上板凳探头,悄悄地借着老树绿叶的遮掩往外看。
人走近了,丫鬟脆桃也不敢再大声骂,只气呼呼地看着:“小姐您别看了,这肯定是逢场作戏!显得陛下有情有义而已!奴婢相信您才是咱们北魏的皇后!”
苏宜丹立即把手里的糕点分了她一块,让她闭嘴。
长街上,浩浩荡荡的仪仗队围绕着最中间的一辆华贵马车缓缓而来,一片鲜艳夺目,边上甚至还有专门洒糖和铜板的小厮。
周围挤满了凑热闹的老百姓,个个笑得合不拢嘴,直夸新帝好、姚家好。
虽然是大阵仗,但在这富贵如云的京城里倒也不算罕见。
真正让苏宜丹愣住的,是骑马走在最前面的玄衣男子。
即使只掠过半张侧脸,可她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正是那隔三差五出现在她梦里、总是黑着一张脸的新帝,萧寂言!
没想到他派了近侍和仪仗队还不够,竟然亲自来接姚家父女!
与梦里阴沉沉的不同,此刻男人的脸沐浴在仲春的日光之中,竟别样的俊美无俦。
毕竟终于能和心上人团聚,这般春光满面也正常。
苏宜丹将下巴垫在手背上,难免有些艳羡地看了眼姚曾柔所在的马车。
可余光里,已经骑马走远的男人不知为何突然回了头,往苏家围墙看了眼——
转过来的脸上,那双漆黑的凤眼又好似与梦中重叠了。
苏宜丹吓了一跳,赶紧手忙脚乱地跳下板凳。
半晌才回过神,余惊未消地拍着胸脯。
脆桃跟着下来,忙倒了杯温水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