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宜丹不由有些忐忑,便学着大夫的样子去摸他腕间的脉搏,又附身侧耳去听他的呼吸。
萧寂言隔着被褥用手推开她的脸。
苏宜丹懵了一瞬,余光看见丫鬟脆桃正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满满当当的蜜糖饺子穿过前院的垂花门——
她赶紧跑过去截下,打发她再去煮一碗。
“啊?小姐你还要吃一碗!?”脆桃震惊。
“快去!快去!”
脆桃迷迷糊糊地又折回厨房,苏宜丹这才带着一大碗蜜糖饺子回来,放在抄手游廊下的小桌上。
她把那受伤的少年扶起,又将兔毛披风团吧团吧垫在他腰后,而后喂了半个饺子过去。
从断奶后,萧寂言便没有被人喂食的记忆。
他撇过头,低声道:“我自己来。”
苏宜丹目光便落在他苍白僵硬的手上,骨节分明、指节修长,分明很好看的一双手,手背却有几道崩开的伤口,皮肉毫无血色。
“……还是我来吧。”她催促道,“哥哥,快些张嘴,一会儿我娘回来了!”
又听到这声哥哥,不知为何,萧寂言鬼使神差地照做了。
等吃到嘴里,他才意识到这家人吃的饺子——是蜜糖馅的。
甜饺子。
外头的雪还在无声无息地落下,渐渐覆盖了满京城的喧嚣与繁华,也覆盖了那段无人知晓的往事。
没有人知道那年冬至于萧寂言来说,意味着什么。
从那之后,他不再阴郁自嘲、不再自甘堕落。
他知道他与他的父亲之间,注定无法和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而这一次,他想好好活着。
只为了某日,当京城再次下起百年难见的大雪时,他能体面地出现在那姑娘的面前,笑着说一句——
“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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