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这时白乘胜追击,长,下刺打入,原本状似退让的黑棋,在前一手粘的根基上再强扳,就会利用白退而成的阵地,从中夺势。
介时白无法正面应战,倒是会被迫跟黑棋转换。
云荇执着白子下靠,黑见她不应,立即跳,白尖,黑内扳。
犀霜耐心补了本手。
云荇也不急,顺势而为,就着他的内扳接虎,犀霜看着此时以白退为要点的空域,引征子立贴,白拦,黑飞压,黑棋放低了姿态,以虎相邀,但白形不为所动,不接,黑就没法出头,白棋的退,始终没有被他诓骗成黑棋夺势的要冲。
二者相持良久,白形坚韧如初,未有崩溃。
日头又西偏了些许,一个擅诱,一个固守,难决胜负,犀霜最后数子,向来逢事松缓的神情敛去不少。
他点了两遍,莞尔∶“真是艰难啊,只赢大人半目。”
云荇没有怡悦之色,犀霜也不如表面率然,有点皮笑肉不笑∶“固步缓攻,不会是被连秦教坏的吧。”
这是连秦与他多次鏖战后,寻索而出的妙手,青渚流易引敌手入彀,不求磊落,连秦年少时三度损兵折将,未成一篑非栽于攻讦,相反,他也极擅强袭,才倾陷在破绽难泄的敌场。
经年累月,寻踪觅迹,得悟是应该的,是苦尽甘来。
连秦而今与他频繁对阵,已然能够平分秋色,打得有来有回。
犀霜望着云荇,他们初回过招,她输二目,这次,他艰难赢下半目。
他还是赢了。
但这是他们第二次交手。
她就这么平心定气,还不乐。
犀霜拿起枰边的折扇就戳她的脸,笑着重问∶“莫非真是你师兄出的馊主意,守阵缓攻什么昏招?”
居然叫她学会了如此顽抗,他心里有点意兴阑珊。
犀霜明白这种念头很卑劣,一种厌腻于胜负莫测的本能,连下回是否能如旧翻掌云雨也没有定数。
他依然是赢了,却无法忽视后来者居上。
云荇输了半目,还没心思谈笑,她将棋局归置,回到黑棋内扳这一步,这时黑被白合围,四面楚歌,貌似只得一个眼位。
当其时她按步缓攻,随黑团而白立,虽然白形依旧稳如泰山,但黑棋也趁机以挤成了先手,白挡,又促成黑再立,立也是先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