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看着你,你不能,不可以,再以眼泪博取他的同情。
可你听到一阵压抑而隐忍的哭泣声。
哭声的主人,像是百般尝试去控制内心的苦痛,可终究控制不住。
滚烫的泪珠划过双颊,一颗一颗,浸透金红欲燃的裙裾,红蝶双翼载着晨露,再翩不能,纤薄的翅羽几近折断。
记忆的滚石坠落,砸穿冰海千尺寒霜,激起苦浪万顷。
原本隐秘的抽泣,变为悲怮的大哭,似乎要将一切的自责和无助都倾泻出来。
你注定辜负他啊……
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却在看不透的重岩叠嶂中,在百般隐瞒中——许你此生。
许他此生。
他曾执你之手,嗓音低沉温柔,眸光沉静,同你共绘遥遥时光,纵容你的犹疑,笃信你的心意,极尽耐心地等待你的信任。
他曾克己守礼,拥你入眠,好似捧着一束易碎的月光;他曾紧张拘诸,剖白心意,掌心的汗意打湿聘书;他曾剥离逆鳞,护你周全,爱与此心同予一人。
他曾……撕裂真魂一缕,护你神魄,伴你轮回。
他是如此爱你。
于是那些爱意化作寒霜利刃,洞穿了你的心脏,尖刀翻搅着血肉,肋骨劈裂,再一起扯出。
也不能更痛了。
你将神明拉下神坛,牵动他的悲欢,点燃他的沉静,曳他入红尘。
而后抛弃他的一切,挥一挥衣袖便要离开。
得了他的心,再弃如敝履。
何等的卑劣。
沉眠的熔岩缓缓苏醒,在血管中舒活着筋骨,灼热暴烈,蓄势待发。
负罪感比火焰更灼热,要将你与生俱来的冷静,无畏,坚韧都烧成灰烬,焚成残渣。
麻木的神经微颤,你想,你终究还是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