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大意。
若身为梦魇魔神,元素力衰竭之时,自可夺人神魂,充盈力量。
可你不是,从前不是,往后也不会是。
钟离深知,若放任你作出这样的事,待你醒来,亦不会原谅自己。
念及于此,钟离声音愈沉,甚至有些低哑。
“阿离,听话。”
不知是否是钟离用力过甚,你只觉得肋骨都要被勒断了,因为生理性的疼痛,眼眶止不住发酸。
钟离过分专注于那抹微微收缩的银光,一时没有收力,你喘不上气,疼的直皱眉,攀着他的手臂,极轻地咳嗽了一声,抬起微红的眸子看他。
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叫人欺负惨了。
钟离心里骤然被攥了一下似的,有点疼。
他不该放手。
高崖之上,劲风凌冽,数面五方旗斜插在石缝间,簌簌作响,滚雪似的绢面上沾着几点灰褐色的泥土。
艾利欧格的目光扫过缠斗的两人,嗤笑一声。
“你待她也不过如此。”
钟离并不理会她。
艾利欧格风张风势,鬼话连篇,素来乖张,所行背盟败约之事屡见不鲜,绝不可轻信,可先前赶路时,却有一句话乱了他的心神。
这不是他的阿离。
方才你自须臾懵懂中挣脱,骤然暴起伤人,没有分毫留情,若非对手是他,换作任何旁人,恐都是凶多吉少。
他本不该对你的“本我”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期待,对你而言毫无疑问是最忠诚锋锐的利刃,于旁人而言则是无可置喙的催命符。
方才的一时止戈,大约是你最后的留情。
可惜他错过了。
可明知“本我”不会有分毫触动,明知如今的力道上甚至不足以突破逆鳞的防线,在你身上留下半点伤痕,钟离还是叫那一寸软红乱了心神,禁不住望进那双清浅的琉璃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