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虚乌有之事,你叫我如何放还?”
“好。”宋慈转头看着杨岐山,“杨老爷,请随我来。”
宋慈迈步便走。杨岐山刚刚赶到,哪知宋慈立马又要离开。他不知宋慈要去干什么,追着宋慈打听杨茁的下落,宋慈只是不答。杨菱不明就里,掩上西楼的门,也跟了去。
宋慈径直穿过大半个杨宅,来到大门右侧两顶轿子停放之处,道:“杨老爷,这可是你家的轿子?”
杨岐山不知宋慈为何有此一问,应道:“是啊。”
“平时都是谁在乘坐?”
杨岐山如实说了,左边那顶较大的轿子,是他本人出行所用,右边那顶较小的轿子,是杨菱在乘坐。
“杨老爷,我确有线索,可找到小公子。”宋慈指着右边那顶杨菱乘坐的轿子,“线索就在这顶轿子当中。”
杨岐山不解道:“轿子?”
“昨夜除夕,城中处处是人,纪家桥亦是如此。小公子失踪时,一个武学生正当街抓贼,那贼挟持了杨小姐,引得众人围观。我听说当时有数百人之多,将纪家桥两头围得水泄不通。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小公子从轿子里下来,无论他是自己下轿,还是被人掳走,总该有人瞧见才对。数百之众,又不是寥寥几人,居然无一人看见小公子,你不觉得奇怪吗?”
杨岐山听了这话,也觉得奇怪,道:“那是为何?”
“那是因为,从始至终,小公子根本就没有离开过轿子。”
杨岐山诧异道:“可是轿子里没有人啊。”
“杨小姐当众掀开过轿帘,所有人亲眼所见,轿中的确空无一人。可是轿中无人,却可藏人。”宋慈撩起右边那顶轿子的轿帘,进入轿厢,拿起坐垫,掀起座板,露出了底下的轿柜。“这轿柜平时用于存放物品,盖上木板,便是座位。轿柜不大,成人自然不可能藏身其中,容下一个三岁孩童却是绰绰有余。”他一边说话,一边从轿中出来,“想必昨夜小公子便是藏在这轿柜之中,所以任凭你们在城中如何寻找,都不可能找得到人。”
杨岐山一脸惊诧地看向杨菱:“当……当真?菱儿,你……”
杨菱冷漠地看了杨岐山一眼,杨岐山后面的话便没有说出来。她看向宋慈,眼神如常:“大人,你错了。”
“错在何处?”
“昨夜我和茁儿外出时,乘坐的轿子不是这一顶。”
此话一出,宋慈有些始料未及,不由得微微凝眉。
“我在汪记车马行租了一顶轿子,轿夫也是车马行的人。”杨菱道,“轿子今早已归还车马行,大人若不信,汪记车马行就在街对面,你大可过去查问。”
许义忍不住小声插了句:“宋大人,小的昨夜去了纪家桥,见过那顶轿子,的确……的确不是这一顶。”
宋慈道:“小姐家中既有轿子,为何还要租轿出行?”
杨菱道:“汪记车马行的店主曾有恩于我,我外出时租用他家的轿子,算是照顾他的生意。”
宋慈似有所思,没再说话。
就在这时,一个女声忽然远远传来:“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儿啊……我儿在哪?我儿在哪……”声音听来凄苦,凄苦中又带着一丝阴森。
宋慈扭头望去,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出现在不远处的一条回廊,朝众人踉踉跄跄地跑来,身后还有两个丫鬟一边叫着“夫人”,一边追赶。
看见那女人出现,杨岐山的眉头一下子皱得老高,杨菱则是眼神冷漠。
那女人跑到杨岐山身前,抓住杨岐山道:“看见我儿了吗?看见我儿了吗……”不等杨岐山回答,又转而抓住许义道:“看见我儿了吗?”许义一愣,连连摇头。那女人放开许义,又来抓宋慈,道:“看见我儿了吗?”
宋慈看向那女人,见其乱发遮面,发丝后隐约能看见一对空洞的眼睛,空洞的眼睛深处,又透着一丝绝望到极致的凄苦。
这时两个丫鬟快步追到,杨岐山道:“你们怎么照看夫人的?还不快扶夫人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