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根本不敢想象霍述是忍着怎样的剧痛,坚持陪她聊了这么久。
“嘘,嘘!幺幺,听我说。”
霍述抬手按住她因害怕而不住发抖的肩膀,虚弱的声音有种残忍的冷静,告诉她,“你的腿能动,可以试着去够方向盘,踩住喇叭按键不要松。有人听见,会来救你……”
“不要说了,你不要说了!”
林知言十指掐入掌心,发出崩溃的气音。
头顶传来一声虚弱的轻叹:“别难过,幺幺。三年前那场大火,我差点害死你,这一次……就当我还你的。”
“谁要你还!”
林知言气得胸口疼,咬牙说,“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你想用这种方式,让我记住你,门都没有!我会将你忘掉,找个普通的男人结婚,生孩子,我一辈子、都不会再想起你!”
“我的幺幺,好绝情啊……不过,这样也好。”
霍述似乎想笑,然而并未成功,“我知道,你和我在一起……并不开心……告诉你个秘密,定位系统可以在app内自行关闭……”
男人的身体失去支撑的力气,渐渐变得沉重,脑袋也缓缓垂下,倦怠般搁在林知言的肩窝。
他的脸颊那么冷,连呼吸都是冷的,声音却异常低哑温柔。
“幺幺,如果我死了,你就解脱了……”
“闭嘴,闭嘴!”
“如果我没死,在我醒来前,你就跑吧……有多远跑多远,不要再被我……找到了……”
按在肩头的那只手缓缓卸力,桎梏消失,他终于彻底放手。
寂静的夜,悄无声息。
林知言心脏一阵剧烈的绞痛,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洇入耳后未长成的发丝中。
那里,是植入人工耳蜗的位置。
她大口大口呼吸,强撑着极近崩溃的理智,努力伸长唯一能动的左腿,越过昏迷的司机去够方向盘。
断裂的枝丫横生进车内,身下满是尖锐的碎石,她的裤子被划出惨白的破口,随即是娇嫩的皮肤。她咬紧牙关,任凭鲜血染红了破损的布料,用没穿鞋子的脚踹开杂物,猛地一踩。
滴,滴滴——
刺耳的鸣笛声久久回荡在山谷中,绵长悲怆,经久不绝。
林知言终于忍不住,无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