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妮儿晃悠着灯笼,得意洋洋朝他刮脸皮:“嘿呀,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羞人不?”
说完,不等对方回嘴,又晃悠着灯笼跑走了。
赵家宝撅着嘴回了屋,他钻到东厢,只见他爷头上搭着块手帕子,还在床上躺着——自打被公社领导敲打后,赵胜利一回来就“病”了,这好几天了也不见“好”。
赵家宝是家里第一个孙辈,平常也是最受宠的,刚刚被大妮儿激了将,此时直接冲到了他爷的“病榻”前,直着脖子嚷嚷:“爷,给俺买个灯笼吧!俺想要大灯笼!”
吃完饭了容易犯困,赵胜利刚眯瞪上,就被大孙子这一嗓子给吼醒了,他咳了两声,就听见大孙子又扯着嗓子干嚎上了:“俺二姑咋还不回来啊?她要是回来肯定给俺买市里的大灯笼!爷,让俺二姑给俺买大灯笼!”
赵胜利一把扯下头上的手帕子,啪的一下糊到了大孙子的脸上:“大过年的,嚎啥嚎?再嚎叫你爹打你屁股!”
赵家宝没想到往日百试百灵的招数不灵了,受此一惊,忍不住打起了嗝儿来,干嚎也变成了真嚎,他们爷孙俩这一闹腾,把家里人都引了来。
等大儿媳妇儿哄走了大孙子,赵胜利捂着脑门子坐在床上,想了半晌,才把大儿子单独叫进了屋来:“老大,俺琢磨着,光发个电报也不合适,你明天亲自上市里一趟,得跟向阳好好说说,那人是真不好打听,俺都挨个儿打听过了,硬是找不着啊!会不会是打听错了,那人他不在咱们公社啊?因着找人这事,公社领导也对俺不太满意,这事儿怕是不好办了啊!”
赵胜利生了两儿一女,他觉得也就二闺女有他年轻时的风采,老大是个闷葫芦,让他干活儿倒是不怕苦不嫌累,就是口齿不够伶俐,他这边教着他说话,他只会点头。
赵胜利一瞧就皱起了眉头:“别光点头,你学一遍俺瞅瞅,你该咋给向阳说!”
赵大梗着脖子道:“就说没找着人,问他是不是弄错了。嗯,因为这事爹都叫领导说了,这事儿不能办了。”
话是这个意思,但叫他这么一说,跟质问一样,非但不表功,还怪罪上女婿了,这不是去结仇吗?
赵胜利一瞧就直摆手,他这个大儿子什么德性他清楚的很,说话这事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教会的。
他愁的直揪头发,赵大也看不出个眉眼高低,还搁这儿自言自语地嘟囔:“正好,明天去市里,给家宝带个灯笼回来。”
赵胜利听得心烦,恼的直挥手:“还去啥市里,滚滚滚!”
“刚才不是你让俺去的吗?”赵大一脸莫名其妙,他爹这是啥毛病,一时风一时雨的,只好憋着气出了门。一不留神瞧见门口立着个高高的人影,把他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却是满脸笑意的赵朱:“大侄子,过年好呀!”
“过年好!”赵大朝她拱拱手,知道是来找他爹的,也不多说话,气鼓鼓地歪着头走了。
见是她来了,赵胜利连忙下了床,边慌着伸脚套鞋子边打招呼:“朱妹子,你咋来了?有啥事儿找俺?”
他把赵朱让到了堂屋,嘱咐老伴儿倒了糖白开端过来。
“胜利哥啊,俺明天要去趟市里办点事儿,还得麻烦你给俺开个证明。”
“上市里?去弄啥啊?”赵胜利问道。
堂屋里就他们俩人,知道他们要谈正事,其他人识趣地避让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