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立长立贤
赵朱听着兰博如此这般一番述说,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这个事儿,听着可不大对呀!如果当真如她所想,那许多不合理的地方倒是能解释通了。
此时,听闻余少行要去找贺大小姐要人,她立刻抬起手来,轻轻一摆,口中道:“且慢!”
见她出言阻止,余少行以为她不知道乔森的身份,不免出声解释道:“阿乔是我专门聘用的保镖,这些日子跟在我身边,做事尽心尽力的,如今是为我办事,才出了这等岔子,我可不能不管他呀!”
今时不同往日,且不说余大师内心还存在“义气”二字,单说以他如今在港岛的地位,虽不至于惹事,倒也不必太怕事了,况且,在此事上他还真算是一个问心无愧,就更不明白赵朱为何要阻止他了。
赵朱朝他使了个眼色,又温言安抚了兰博几句,待他情绪安定下来,才同余少行一起重新回到了书房之中。
两人再次落座,余少行此时也琢磨出了不对劲儿来,他皱起眉头,满眼疑问:“妹子,你看这事儿,是有何不妥吗?”
赵朱老神在在地环抱双臂,闻言笑道:“余大哥,你说的不错,这事儿嘛,本来就是个误会,把话说开了,也就完结了。只不过嘛……”
听她尾音长长一拖,余少行就知道还有后话,心知这位小姑奶奶多智近乎妖,他神情一肃,露出个愿闻其详的认真模样,便听对方道:“您余大师如今在港岛,人人都要称一声‘余半仙’,您这样老神仙一般的人物,本该是能掐会算的哟,哪怕早早就算出那宝物到了贺大小姐手中要遭此一劫,也该是鸿雁传书,悄声提醒。怎么好跟那些俗世中人一般,派些五大三粗的下九流直接去盯梢儿的?这事儿,它好说,却不好听呀!您细想想,我说的对是不对?”
余少行闻言,立时恍然大悟,一巴掌下去,膝头都要给拍青了——对呀,盯梢儿这事儿,自己能暗地里做,却万万不能明面上认!
见状,赵朱噗嗤一乐:“您这位‘老神仙’,自然得有高人的做派。哪怕是找贺昭明要人,您老人家怎么着也不能亲自去啊!”
余少行闻言,也犯了难——如今他手下并无什么可用之人,那几个毛头徒弟,各个愚钝憨傻不堪大用,况且,这是去捞人的,嘴皮子不利索的可去不得,别一个差池,玉帛反而化为干戈了,那是图的什么呀!
看来,要办这事儿,非得找个能说会道,又对此事知根知底,并且值得信任的人……一琢磨二琢磨,他的目光便缓缓落在了赵朱身上。
事态紧急,赵朱也不拿乔,两人目光一触,便拱手道:“余大哥,咱们兄妹俩不是外人,这事儿您不好亲自出面,小妹倒是愿意斗胆一试,替您出面去会一会那位贺大小姐,就是不知道您信不信的过我了!”
余少行眼泪都快下来了,三清老祖啊,这是哪一位神尊听了自己的心事啊!这不是刚打瞌睡就给递了枕头吗?这还用说嘛!他压了膝探着腰,伸手抱手作揖道:“贤妹这是哪儿的话?你我是甚么样的交情?愚兄哪怕信不过自己,也信的过你啊!还请贤妹替愚兄走上一遭,不管事成与否,愚兄都铭感于心,绝无二话!”
救人如救火,刻不容缓。赵朱得了准话,立马就要动身,余少行行事大方,亲自去车库挑了台黄色的费雷丽308GTB,口中连道:“有劳贤妹了!”
一见这台车,赵朱就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港岛人所称的费雷丽,在内地译作“法拉利”,308系列到85年便停产了,是许多富豪收藏中的珍品,这台车更是价值不菲,此时的售价便能顶得上一栋九龙湾的别墅!以余少行此时的身价,虽然未必买不起,但也没那么容易,不必多说,恐怕这辆豪车又是某位信众的至诚心意了。
正所谓“人靠衣裳马靠鞍”,余少行特意选了这辆够招摇的豪车来送赵朱,自然也是要表一表自己的诚意。
赵朱正好这一口儿,见戴了白手套的司机躬身来为自己开车门,这才收回了欣赏的目光,愉快地坐进了后排。
此时的港岛虽在英国统治之下,英统治者却声称以“华律”治华人,企图在东方封建专制的基础上来建立西方殖民统治,因此还保留着许多封建陋习。例如“纳妾”制度,便是直到1971年,才正式从法律层面被废除。
贺家此时的当家人,便不止一房太太,除了正室之外,还另纳了两房妾室。而贺昭明作为贺家年纪最小的女儿,上面还有四位哥哥,二位姐姐,却偏爱听人家唤她一声“大小姐”,未尝不是因着她是正房大太太唯一的女儿,显一显这嫡出的名分。
财帛动人心,乡下有为了半间泥房打破脑袋的兄弟,城里也有为了一个工作名额翻脸不相认的姊妹,放在家大业大的首富身上,自然少不了争家夺产的戏码。
这些个八卦事件因着年代久远,赵朱也是自从那日得知是贺昭明将那佛骨拍走之后,才从犄角旮旯里将这些事情翻了出来,这几天,她闲暇之余,还找了些专登这些花边新闻的八卦周刊来看,才会有了如今脑中那个大胆的猜测。
而她的猜测正确与否,很快便能够得到印证了。
在强劲的马达声中,赵朱很快便到达了贺昭明的住处,作为不速之客贸然来访,她自然不指望主人家能笑脸相迎。但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她既然拿着余大师的拜帖当了敲门砖,贺昭明也不至于真让她吃个闭门羹。
只不过,被主人扔在一边晾上一晾,倒也不出意料了。赵朱气定神闲,目不斜视地喝着仆人端上来的茶水,丝毫不以为忤,就好似她是专门来饮茶一般。
贺昭明脚上穿着的真丝拖鞋,踩在厚厚的波斯地毯上毫无声响,若不是她远远发出的一阵笑声,还真难察觉她已经走到了近旁。
“sorry啊,家中有事,怠慢了贵客。”贺昭明身上披着件米白色的开司米羊绒衫,披散着头发,粉黛未施,完全不似拍卖会上那般锋芒毕露的模样。
事情可以做,却不能说,大小姐脾气是骄横,却绝非无教养。哪怕双方心知肚明,她这姗姗来迟,就是刻意怠慢,但看她这一脸客气的笑模样,也让人说不出个不是来。
赵朱自然不会在意这种小伎俩,她的笑意更是自然豁达,让人看着就心生亲切:“这是哪儿的话?我贸然登门叨扰,七小姐没把我这个恶客赶出门去,就已经是宽宏大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