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无涯背过身,墨色长袍猎猎作响,只留下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
“随你。”
这话被风卷到耳边,刺耳又轻柔,如尖刺般地剥去心底那份希冀。
直到望着师无涯消失在转角,付清秋都未想明白,究竟是何处惹到了他,可总归是她做了什么才让他这般生气。
那她是做错了什么。
付清秋神魂不定地站在海棠树下,思绪随风乱飞,全然不觉有人快步而来。
绿柳寻到她,堪堪喘了口气,急道:“姑娘,夫人要见你,这会正四处找你。”
付清秋幽幽抬眸,见绿柳来得急,她略微颔首,“走罢。”
两人绕过曲折长廊,亭中常青树枝桠横斜,春意盎然,斑驳疏影落在廊道交错成浪,前厅是付彰会客的地方,平日里付清秋不常来。
今日摆席,韦氏怎么要她来这儿?
付清秋蛾眉轻蹙,总觉不安,手心冒出细密冷汗,“阿娘在这儿?”
绿柳道:“大姑娘和夫人都在,现如今等着姑娘过去。”
二人刚至门前,里头李妈妈轻开房门,绿柳同其他女使候在门外,李妈妈引着付清秋进屋,撩开珠帘玉幕,只见韦氏和付清岁等着她。
“清秋。”付清岁笑意轻浅,手里捏着一方素帕。
韦氏无奈地望向付清秋,道:“既来了,便过来罢,待会好生瞧瞧,不可再任性。”
付清秋点头称是,韦氏起身领两人到一座山水花鸟屏风后,屏风前的几人正与付彰交谈,屏风映着虚晃的影子,依稀辨得出人影。
坐在上首的是付彰,余下好些人,付清秋都未见过,但从身形相貌上来看,皆是气度不凡的世家子,谈吐高雅,识礼知趣。
付清岁目光灼灼,紧盯着屏风,付清秋顺着她的视线,望见了相熟的身影,一身绛紫色长袍,端坐其间,同其余郎君比起来,他年岁似小了许多,只静听不多言。
付清秋晓得韦氏的用意,只是她已有婚约,多看别人一眼只会令她心生愧疚。
纵使师无涯暂时不喜欢她,她也绝不会生出二心。
她和师无涯十二年相知相伴,总有一日,师无涯会爱上她的,古来奉旨成婚如此之多,她只要等到那日,也就熬出头了。
付清秋闲散地转着团扇,把玩着扇坠的那穗儿,韦氏看她如此,又气又急,焦躁地盯着她。
付彰和付远衡与几人交谈许久,付清岁痴痴看着屏风外那道月白身影,那人似有所查抿茶时,不动声色地看向屏风。
即使有屏风所挡,付清岁也觉那目光如火,灼烧了屏上的绢布,她秉着呼吸,攥紧帕子,心神不定地背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