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一个人躲在房里。
碧空晴风,正值盛夏,付清秋不觉炎热,反倒让这热风吹得舒坦。
她已有大半个月未曾出门,绿柳正想服侍她梳妆,却见付清秋披着一头浓密乌发,环着膝盖,赤脚坐在檐下,痴痴地望着院门口,似在等什么,又似在发呆。
这些天付清秋总会想起保神观前,师无涯护着付清岁时的决绝与担心,又会想起保神观里,师无涯将她推出去只是为了换姐姐。
她是恨他的。
只这一桩事,就够她恨师无涯一辈子。
偏偏,不止这一件事。
烈日当空,金乌灼热,天清云淡,付清秋仰头望去,门前青梅树都枯死了。
刺眼的日光灼烧着她的双眸,眼泪簌簌滚落。
十二年,好漫长。
付清秋抿唇,环抱双膝,她细数这十二年,从杭州到汴京,师无涯似乎从未主动为她做过什么,只有她在苦苦追寻他的背影。
那道颀长宽阔的墨色背影,正在走出她的视线,从杭州旧宅的初见逐渐消失。
杭州旧宅里的那棵青梅树或许也枯死了。
十二年痴情,换得一身负累。
绿柳见付清秋坐在门前,赶忙放下手中点心,忧道:“姑娘这是作甚,快些进屋去,外头热。”
付清秋摇头不肯进屋,绿柳取来蒲扇,劝道:“姑娘这是何必呢,夫人叮嘱过千万要照看好姑娘。”
付清秋仍旧不说话,杏眼盈泪,良久,她开口。
“无涯哥哥来看过吗?”
绿柳心焦蹙眉,不敢去看付清秋期许的目光。
“我知道他不会来的,我也不会再盼着她来了。”付清秋释然,“他连一句道歉的话都不愿对我说,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别的话了。”
她知道的,知道师无涯不会再来了。
付清秋暗暗垂眸,道:“绿柳,待会我们去看看姐姐罢,她也受了惊,肯定吓坏了。”
绿柳愁道:“姑娘待到好些了再去罢,何苦折腾。”
“罢了,那不去了。”付清秋起身回屋,绿柳正欲跟进去,却被她挡在门外。
绿柳知她心绪不佳,不好跟进去,便将糕点拿回灶房。
房内燃着安神香,雾气袅袅,冰鉴之中的冰块先前绿柳换了一轮,这会她觉得有些冷,起身去支开花窗,一时间热浪携风吹来。
付清秋眸光一转,忽地看见书架与墙隙之间有一纸印花笺,正要去捡时,云露匆匆而来,急急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