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敬渊泪眼婆娑,弯腰伏在榻前,“嘉玉,你怎么样?”
江泠迷茫地看着他们,他张口,嗓子犹如刀割,“还……好。”
严敬渊老泪纵横,让到一边,吴太医上前,为江泠把脉。
这些天,用了许多名贵药材日日夜夜吊着江泠的命,吴院判熬了几宿,才从阎王爷手里将他抢回来。
“人醒了就好,人醒了就好啊。”
吴院判抬起手,擦了一把汗,“只要醒了,就是熬过去了!”
大家全都围在榻边,热泪盈眶,江晖双手合十,朝着门外拜了拜。
吴院判重新开了方子,亲自煎药去了,严敬渊怕打扰江泠休息,拉着大家赶紧离开。
屋子里又寂静下来。
江泠睁着眼,环视四周,方才一群人进来,独独没有他想看到的身影。
江晖送走那些人,回来的时候,推开门,清晰地看到榻上的江泠的眸光亮了亮,见到是他,又黯淡下去。
江泠昏迷不醒的那些天,江晖曾经听到他梦中的呓语,一声又一声“芃芃”,那绝对不是一个寻常的兄长该有的情绪,结合过去的一切,那些珍藏的信,上了锁的盒子,二人之间,莫名的争吵,疏离,江晖稀里糊涂间拼凑出了一个事实。
江泠喜欢的是叶秋水,这些年,他心里一直装着的那个人,只有叶秋水。
……
这次的战事惨烈,薛琅养了许久的伤,苏叙真也中了两箭,叶秋水两地军营来回跑,哪里缺人就去哪儿。
一封夹杂着白色翎羽的信送到了军中,苏叙真只看一眼便变了脸色。
白色翎羽,代表着皇城里出了大事,她拆开一看,沉着脸,说:“官家驾崩了。”
消息传开,军中异动,战事最紧迫的时候,一国之君猝然驾崩,皇子年幼,难免内外堪忧。
“那……新帝是谁?”下属小声问了问:“不能真是一个孩子吧?”
苏叙真继续往下看,眉心顿了顿,说:“是长公主。”
众人瞪大眼睛,面面相觑。
“怎么传位给长公主了?”
哪有跳过自己的儿子,反传位给姊妹的。
传给兄弟就算了,传给姊妹……
一名将士说:“官家怕是病糊涂了。”
话音刚落,苏叙真就瞪了他一眼,“怎么,传位于长公主就是病糊涂了?皇子年幼,若让一稚子掌管天下大事,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们可能睡得安稳?孤儿寡母,你们不怕外戚当政,窃国谋权?”
方才说话的将士低下头,闭紧嘴,不敢再发出声音。
“先帝既传位于长公主,那么嘉安长公主从此以后便是大梁的一国之主了,不该说的话,你们都给我吞到肚子里,否则军杖伺候。”
苏叙真声音威严,大家都应声答是。
先帝驾崩的消息同样送到赤云军中,信送到的时候,是个难得的晴天。
万里无云,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如果没有战争,该是张多美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