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有些害怕,怕他又突然说起一些让人伤心的话,怕他靠近。
大概是觉得自己反应太激烈,叶秋水垂下手,说:“我……我不冷,兄长自己穿着吧。”
江泠解开斗篷的手一顿,僵在半空,许久才缓缓放下。
静了片刻,又像是忽然想到什么,转过身,说:“对了,我给你带了你喜欢的点心,果脯。”
江泠回身的动作有些着急,一旁的桌子上摆着几个盒子,他小心翼翼地捧过来,打开,“你尝……”
刚开口,话语顿住,江泠垂着眼眸,嘴角的笑意消散,声音也低下去,“碎了……”
盒子里的点心经不起颠簸,再怎么小心,舟车劳顿许久也会碎成渣,果脯好一些,但是也不大新鲜了。
江泠的神情看上去很难堪,无措,他紧紧握着盒子,“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
今年雨雪天多,路途湿润,食物容易受潮,保护得再好也会变质。
叶秋水攥紧了药箱的挎带,“没事,反正我也不喜欢吃这些。”
江泠抬起眼睑,看向她,“不喜欢了?”
“之前总是牙痛。”叶秋水淡声说:“后来就不爱吃了,人的喜好是会变的,我现在已经不喜欢吃甜食。”
江泠沉默,良久才低声道:“抱歉,我想着你以前很喜欢吃,所以才带了些。”
叶秋水摇了摇头,营帐里又恢复寂静,她站了会儿,觉得实在太难熬了,打算开口说想去伤兵营瞧瞧,好快些逃走,这时,江泠倏然道:“每个月一封的家书,你这半年都不曾写过。”
一开始,他担心叶秋水出了什么事,后来打听一番才知道她和储君一直互通书信,只是没有给他写过而已。
叶秋水有些心虚,低下头,“我忘了。”
她确实忘了,早就不记得这回事,不记得自己曾经答应过什么,那个时候,她一心只想离开,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承诺,也只是随便说出去应付他的话。
“嗯,我知道。”江泠轻声道:“你很忙。”
他看着她,斗篷下的手交握在一起,指节蜷曲,犹豫了许久,说:“你不回去,所以我,我来见……”
话还没有说完,营帐外突然传来说笑声,帘子猛地被掀开,一个穿着轻甲,长发高束的年轻男子闯进,打断了江泠要说的话,人还未至时,声音已经先扬起了,“芃芃,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安静微妙的气氛被打破,叶秋水回过头,薛琅怀里抱着一物,他冲到叶秋水面前停下,不待她说话,直接抬手将怀里的东西绕在她肩颈上,毛茸茸的触感一下子扑到脸颊旁,有些痒,薛琅抬手替她拂开,笑呵呵的。
即将要及冠的少年,肩背挺拔如竹,神采明媚张扬,剑眉星目,光芒耀眼。
叶秋水抬起头,被他方才风风火火突然
撞过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摸了摸脖子旁的东西,语气里带着微微的责怪,“什么啊。”
“白狐裘!”
薛琅献宝似的说,眉梢跳了跳:“我前几日刚猎的,一丝杂毛都没有,怎么样,暖和不暖和?”
他外出巡视,追了白狐好几日,猎回来后让人给叶秋水做了件斗篷,狐皮厚实,毛发蓬松,摸着便暖和,薛琅往后退了两步,观察着她的模样,少女容貌清丽,穿上斗篷,狐毛围绕在脸颊旁,衬得她越发动人。
薛琅满意地笑了,左看右看,上下打量,毫不吝啬地说:“真好看,很衬你。”
一旁,江泠看着这个突然闯进的陌生少年,心里陡然升起一股难言的情绪,不安,焦躁,愤怒,还有几分警惕。
叶秋水推拒道:“太贵重了,我不要。”
“贵重啥贵重,就是给你的,收着!我就乐意送你,我还嫌它配不上呢。”薛琅不准她脱下,抬手拢紧裘衣,“要不是这两年打仗,边境不安稳,白狐也吃不好,不然还可以猎到更大的,多余的毛皮给你做个手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