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碰到他,江晖愣了一下。
两月不见,怎么感觉三哥健硕了些,原本清秀的面庞竟隐隐透出几分硬朗,他本就不苟言笑,如今看着便比从前更显严厉。
江晖不知道,这几个月,江泠砍柴,挑水,干的都是苦力活,掌心冒出许多茧,还有数不清的小伤痕,随着身高抽条生长,肩背也宽阔几分。
江泠直入正题,“五郎,四房是不是也做香料的生意?”
江晖怔怔点头。
四房也做香料生意,但是一直被宝和香铺压一头,江四爷经常垂头叹气。
“我记得每年七月,四叔会随商队出海,你将胡娘子的事情告诉他,托他帮忙找人,胡娘子常年与官府往来,宫中的娘娘都喜欢宝和香铺的香,若是与胡娘子打好关系,她那么仗义,兴许会帮你家的香铺牵线,若是宝和香铺沦为周二当家的掌中之物,以他的脾性,只怕你父母要关许多间铺子了。”
周二当家为人不如胡娘子爽朗,斤斤计较,十分跋扈,江四爷在他手底下吃过亏。
如今胡娘子音讯全无,江四爷过去也曾带领商队往来天竺暹罗等地,熟悉路线,更好找人。
江晖不由沉思。
前几个月,四房与大房争家产时落了下乘,这两年,四房的生意做得很不景气,接连关闭铺子,所以江四爷与四夫人才会那么疯狂地争抢二房的产业。
既然做生意抢不过胡娘子,不若化敌为友,卖她一个人情,若是能救回人,皆大欢喜,若是只能找到尸体,也能卖一卖仗义的名声。
确实是很划算的买卖。
“我知道了。”
江晖应下,复又抬起头,疑道:“三哥找我就是说这件事吗?”
“嗯。”
江泠点头,“我说完了,走了。”
话音落下,他转过身,毫不犹豫。
江晖这才发现,三哥竟然穿着北坊那群穷人才会穿的衣服,他过得似乎很窘迫,一点也看不出曾经出身于怎样富奢的家族。
“三哥,我让阿金送你回去。”
“不必。”
江泠与他说完要说的,便又恢复了那副冷淡的模样,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方才江泠来找他,也没有直接在书院前拦人,而是远远地叫住阿金,托他转达,大概也是怕被人看见。
江晖想,三哥做事一直这么周全,避开书院众人,是怕被熟人看见,给他带来麻烦。
江晖没有强留,目送江泠一瘸一拐,慢吞吞地从巷子里走出。
来来回回几段路,江泠浑身汗透,脸颊晒得很红。
街上行人越来越少了,路边,卖饮子的店铺生意兴隆,进进出出的客人很多。
江泠走到路边,在一家冰饮摊子前停下。
“小官人,来杯冰碗?”
店家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模样,殷勤询问。
江泠低头挑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