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屏息凝神,却听另一人嗤嗤一笑——
“你说的是跟姜家那个?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怎么可能成!”
高厚的城墙如磐石般立了百年,城门外环绕着的护城河水流淙淙,正午的日光穿过树梢,在白石勾栏上投下斑驳的树影,远远看上去,似一幅工笔画。
这幅画中,景是静的,人却是躁动的,唯有一着鹅黄长裙的姑娘顾影自怜,呆楞了片刻,重又钻回马车中了。
而那响如擂鼓的马蹄声也渐渐远去渐远,怎么听也听不真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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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后,皇城根下,舟车疲惫的主仆二人终于等到宫门为她们打开。
一个面容清秀的宦官笑着接引她们进来,微躬着身子在前头引路:
“婉妃娘娘早做了准备,皇上也许了,姑娘安心在咱们倚兰殿住下就行。”
“是我给阿姐添乱了。”
姜初妤和春蕊随宦官在宫墙下穿梭,走了好一阵,才踏入后宫,倚兰殿内。
清澈的水池中躺着朵朵荷花,园内群芳竞相开放,主人喜爱的芙蓉花被种在最显眼的地带。
一只白皙素手轻轻一折,粉嫩花朵搬了家,开在了美人鬓边。
姜凝婉收回手,端详了几眼,满意地轻抚妹妹俏丽的脸蛋,点了点她的鼻头:“幸好你还知道给我来信说一声,不然被守卫拦在外面哭鼻子,我可不管你。”
姜初妤拉着姐姐的手撒娇:“皎皎知错了。”
两姐妹边走着边嘘寒问暖,年纪稍大的眉眼弯弯,一丝恰到好处的愁绪更添婉约清丽;稍小的妹妹杏面桃腮,眼中盛着盈盈水光,顾盼生辉,尽显女儿情态。
得知舅母竟如此给妹妹打算的婚事,姜凝婉秀眉一蹙:“你先安心在我宫里住下,我断不会让你再回渝州。”
倚兰殿内室帐中,绣帏重重,袅袅沉香微动,暑气被地上的冰桶散去大半。
可姜初妤心中郁气却尚未散去,摇摇头拒绝了:“宿在阿姐宫中多有不便,我还是出宫找一客栈住下,再做打算为好。”
“那今夜先宿下罢,你才来,我才不要这么快就送你走。”
似乎是瞧出了妹妹的顾虑,姜凝婉拍拍她手背莞尔一笑,
“你放心,皇上今晚不会来的。今日定远侯归来,听说他们要在宫里摆宴。”
姜初妤眉心一动,明眸亮了亮,忙问:“定远侯也进宫了?”
姜凝婉自然是知道妹妹婚约一事的,眼波转了转,支着下巴打趣道:“你莫非还对他念念不忘呢?”
九年前,姜初妤阴差阳错治好了顾家世子顾景淮的洁癖顽疾,就此定下婚约。
可九年后,一个是一战封侯的少年将军,一个是寄人篱下的闺中少女,怎么看怎么不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