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一抹鬼鬼祟祟的黑影正弯腰捡竹笼,闻声停手直起身,侧背对着她,一动不动。
树梢的影子将那人整个包裹住了,他一袭黑衣,几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诡异到姜初妤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撞上什么脏东西了。
恐惧像雾气顺着头发丝儿爬上她的背脊,她说不出话,手中油灯颤颤巍巍地晃,不自觉地退后两步,趿鞋磕在石子上,才终于回了神。
“来、来人——啊!”
黑影猛地转身冲向她,快得活像厉鬼索命,姜初妤吓得五官都皱在一起,素白的脸上失去了血色。
那人扑到她身后捂住她的嘴,吹灭油灯,将她虏到树后躲藏起来。
姜初妤被吓得双腿发软,差点没站住,幸好被身后的人提着,没跪在地上。
后悔回京都的心情在此刻达到顶峰,在砰砰的心跳声中,她听到那人说:
“怕什么,是我。”
顾景淮说这话时,压着声音贴近她耳侧,姜初妤被他的气息烫了一瞬,忽然通身的紧张感像炸开的烟火一样凋谢了。
她的心绪缓缓归位,身子渐渐软下来,微湿的手心抓着衣摆揉了揉,还要嘴硬道:“我没怕。”
顾景淮绕到她面前,张开右手,虎口处赫然一个牙印。
怪不得她刚才紧咬下唇却没感到疼痛。
姜初妤简直无地自容,慌忙垂下眼帘,故技重施:“不是我咬的。”
“……”
“嗯,是这狸奴咬的。”
听他一本正经地说胡话,姜初妤脸更红了,紧了紧罩衫,侧过身去。
她刚要反问他为什么深更半夜出现在院子里,却见他食指抵住唇,眼风往门口处瞟了瞟。
守夜的仆人打着灯笼左顾右盼,大概是被她那一声叫了出来。
姜初妤从树后走出,向他道歉:“我出来喂猫,不小心被它挠了一下,不碍事,你快回去歇息吧。”
家仆也睡眼惺忪,问了安就回去了。
等人不见影了,她才走回树后,迎上顾景淮平静无波的目光:“敢问夫君堂堂将军,夜晚摇身一变,成了偷猫贼,可有什么深意啊?”
太好了,他不是真的去和熙和幽会。
姜初妤心情大好,自己都没意识到语气中带着嚣张的亲昵。
可顾景淮依然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仿佛刚才接玩笑话的不是他。
“猫是熙和的。”
姜初妤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鼻头微微皱起,不悦道:“您明知是她的猫,为什么还要给我捉回来?”
顾景淮懒懒地抬眼,给了她一个“别犯傻了”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