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就像一颗被人从土里挖出来,准备移植到盆中的植被,迟迟等不来盆和土,快要蔫了。
她的夫君迟迟不见人影。
暮色四合,就算皇上有再要紧的事不能等明日再说么?况且当时说好了要把她带到阿姐那儿,却被带来了一个空屋子里,外面还有人守着,看着似要把她软禁的样子。
她趁小太监给自己端茶时用金银簪贿赂了他,又许了事后真金白银的好处,才得了他去帮自己求阿姐援助的承诺。
可她又等了许久,还是不见人来,终于急躁起来,甚至有了摔杯子的冲动——
现在可是晚上,不会夫君所担忧的那种事真的发生了吧?!
姜初妤紧咬着唇,在房中踱来踱去,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只能干着急。
终于又有人来送了一次水,压着声音告诉她:“夫人放心,娘娘已知晓您的处境,您先安心在这儿睡一晚,明日她会来接您出去。”
姜初妤彻底体会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之感,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扶手椅上,右手紧握着扶手直至指尖发白,又失了力松懈下来。
她整晚睡睡醒醒,翌日顶着眼下两团乌云见到了姐姐,鼻尖一酸掉下泪来,好不可怜。
“阿姐……”
姜凝婉绷着的脸却没松下来,双手轻轻拂掉她两串泪:“乖,随我回宫。”
等回到倚兰殿,姐妹二人才关起门来说话,姜凝婉连安慰的话都省了,率先发问:
“你昨日随定远侯进宫时,他可有跟你说什么?或者你可有察觉到他有什么不对?”
这样一问,姜初妤的心如坠冰窟,瞬间凉了半截,自己都没意识到眼尾一颗泪划过,空茫、哀怨、后悔,都融在这滴水中了。
“莫非他、他真的被……”
姜凝婉双手抬着她下巴,放柔了声音:“人还没死呢,别哭。”
“?”
“你可知他犯什么事了?我听说皇上把他关押起来了,任何人都不许见,不许为他说情。”
姜凝婉大叹了一口气,满脸愁云,“他们关系不是顶好的么?尤其自你二人成婚之后更是,我还是跟他大吵了一架,才把你救出来……我是真为你急得慌。”
姜初妤捕捉到了大概的信息,茫然了一瞬,理智渐渐回笼,咽了咽口水,止住了哭。
“阿姐别急,仔细肚子里的皇子。”
担惊受怕了一夜,现在知道真出了事,她反而没有左猜右猜也不明事理时那般慌了:“阿姐可知我夫君被关在了什么地方?”
姜凝婉蹙眉望着妹妹满含关心的双眸,那两个字在她舌尖滚了滚,半晌,终是吐了出来:
“天牢。”
没想到会是这种地方,姜初妤瞬间睁大了眼,被这两个字震出怯意,做垂首思量之状。
过了许久,她抬起头来,凝神聚气的眸里只有笃定:
“我要去找他,不管他在天牢地牢,我要见他。”
说到最后,话已染上了湿意。
“阿姐……这次该我去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