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孤身一人嫁入裴家,虽说裴云暎瞧着是对你不错,不过呢,自己手头留点东西总没错。咱们医官院那点俸银能干什么呀,买零嘴都不够。从苏南回来后,治疫的赏赐我都留着换了银子,托宝香楼给你打了这么个金灯笼。”
“俗是俗气了点,但金子嘛,有时比那些花里胡哨的首饰好使多了。”
陆曈瞧着那只大金灯笼,这灯笼工艺不算精巧,放在旁人眼里或许还要骂一句“好丑”,但足够扎实,一看就是冲着实打实的分量去的。
她忍笑,把盒子关上让银筝帮忙收好,诚心实意道:“多谢你。”
“不客气,”林丹青凑近陆曈,“不过,裴云暎送了那么多聘礼,我听说,你们医馆的东家也为你添了嫁妆,都是些什么啊?”
“嫁妆……”
说到这个,陆曈神色动了动,不知想到什么,“噗嗤”一声笑了。
与此同时,医馆李子树下,看热闹的街邻挤满门口,葛裁缝边嗑瓜子边问。“杜掌柜,你家陆大夫出阁了,你这个做东家的送了什么添礼啊?不会就送一篮子喜糖吧?”
“去去去,”杜长卿大怒:“我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吗?别说陆大夫,就算我们医馆门口这颗李子树出嫁,那也必须挂几只金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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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孙寡妇好奇,“那你给陆大夫挂了几只金灯笼?”
“肤浅,”杜长卿哼了一声:“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给的,自然是最好的。”
他说着,神色间格外得意。
陆曈一穷二白的,在医馆院做医官做了一年,除了当初春试后他给的那二百两银子,啥也没挣下,白做了一年工,气得杜长卿想撬开陆曈的脑子瞧瞧这一年来究竟在做些什么。
陆曈孑然一身,还是个穷鬼,偏偏裴云暎家大业大,在皇城里当差。杜长卿左思右想也不愿咽下这口气,但若正经凑嫁妆,就算拿仁心医馆所有人月银加起来,也差之对方多矣。盘算良久,于是想出一条妙计。
杜长卿决定让陆曈以药铺二东家的身份入主医馆。
陆曈平日也不必出什么钱,只需按时交付医方,认真坐馆,将来仁心医馆赚的每一分利钱,也有陆曈的一半。
当然,他绝不承认是希望陆曈的药方能帮医馆蒸蒸日上的缘故。
杜长卿觉得想出这条良策的自己简直是天才。
“如此一来,陆大夫摇身一变,从坐馆大夫变成医馆二东家,听起来多有面子。再者,给再多银钱换做嫁妆,万一被哪个杀千刀的私吞了呢?不如按我说的,每月按时分利。要是有朝一日和离,一穷二白被扫地出门,还能有个安身之所,不至于去街上讨饭。他裴云暎万一想和陆大夫吵架,也得拿捏几分,人家可是有娘家撑腰的人。”
阿城无言:“东家,陆大夫还没出嫁,你就咒人家和离,这不好吧?”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杜长卿不以为然,语重心长地教训,“父母之爱则为之计深远,你不懂。”
正说着,外头又来个红衣小童,过来催妆。
新妇出嫁,总要多次催妆才启行。那小童道:“劳烦杜掌柜催催,新郎官已在路上了。”
杜长卿于是满脸不悦地又冲后院催了几回。
催第三回的时候,院中渐渐有了动静。
“来了来了——”银筝的笑声从里传出来。
围在医馆外的街邻们纷纷探长脖子往里看,就见林丹青和银筝扶着陆曈从里慢慢走出来。
女子尚未披上销金盖头,一身绯红绛罗销金裙,刺绣红霞帔并双鱼金帔坠,似远山芙蓉,眉眼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