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慕垂眸打量她,他今夜来此处寻她,不过是听闻她前段时日病倒,大夫说不止是因路途奔波,也因忧思过重,想让她不必因杀了人而被困住,可他,好似与她说不通。
顾慕眉眼间浮出一丝不耐,沉声道:“我只是想与表妹说,日后表妹在侯府住着,若有所求,可去寻我。”
容温:……
她心里有些恼,说出口的话不觉间带了情绪:“二表哥不过是在处理公务,夜间昏黑,就算袖手旁观没有救人,也不必愧疚。”
容温这话说的有些不对。
顾慕心中并未愧疚,他从不是会愧疚的人,他只是觉得让她路上遇到这般事,是侯府未保护好她,若她有所求,他又能给,自是可以。
容温的性情不如她的名字来的温和,顾慕听到她这句填满情绪的话,眉眼间生出了不可意味的神色:“表妹将此事忘了便是。”
容温澄澈的眸子看着他,他,这是什么意思,要把这件事私下处理?容温有些怀疑,思忖了好大一会,见顾慕要走,才开口:“与我何干,又不是我。”
顾慕:“…?…”
容温是个不把证据甩她脸上就嘴硬的主,这点叶一深有体会,她常常会偷喝酒,身上都是酒味时都能给叶一扯出百八十道缘由,就是不会承认。
其实,自小就没有人护着她,十岁前她自个也不会护着自个,十岁后就学来了这套嘴硬的功夫,无论在哪受欺负了,都是别人的错。
容温虽不停狡辩,却也知顾慕根本不信她的话,嘴上不承认又如何,心中却是被人压了一块大石,虽说他适才说让她给忘了,可他知道这件事,那她,岂不是在这个人面前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虽然,二表哥行的是君子之道,恐怕也没心思管她这点小事,可,被人握了把柄心里总归是不好受的。
她不喜欢受制于人,只有一切掌控在自己手中,才踏实。
最好是也有他的把柄在手中。
容温瞄了他一眼,嗓音轻轻的说着:“我之所以耽搁了半月之久,是因为我受伤了,考虑到关乎女子清誉,就在附近的寿安寺里捐了香油钱,借住了半月养伤,寿安寺的鸿源大师是个极睿智之人,我也有幸与他在一处聊过佛法,还——”容温心中很犹豫,到底要不要说出来,再三思忖后,还是大着胆子道:“还看到了鸿源大师写给表哥的一段话。”
她话止于此,不再说下去,也不敢去看顾慕。
顾慕闻言蹙了蹙眉。
鸿源大师给他写的一段话?
很难不怀疑,她又有扯谎的可能,顾慕也无心去问,总归看她说完后小心翼翼的样子,若让她说出来,不会是什么好话。
容温并没有扯谎,她是真的在帮鸿源大师整理手册时,发现了一张纸条,是摊开的,上面写了二表哥的隐晦事。
他不问,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自是也没那么厚的脸皮说出口。
不过,他这么聪明的人,应该已经领悟到她说的是什么了,这样一来,他,也有把柄落在她手中了,她和他就是平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