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婠蓦地忆起一事,心情大好,先前因陆修所生出的紧张不安也散去大半,眼下只觉有趣。
酒宴过半,水榭里已是闹哄哄的,有的醉眸朦胧继续拼酒,有的眼花耳热斜靠一侧,还有的勾肩搭背笑成一团,倒也有几个清醒的,却跑去一边作赋唱歌。
齐人好作乐,一点不假!
当然这与记忆中暴君所谓的作乐相比,完全是上不了台面的,也就怨不得陆修席间兴致缺缺,全程几乎没什么笑脸,顶多跟邻桌的骠骑大将军、太子少保交谈几句。
她略一沉吟,抓起酒壶倒了杯酒,起身就往陆修那边去。才走出没两步,梁姣也被张氏推着一并上前。
正和太子少保说话的陆修冷不防看到梁婠,眸中飞快闪过一丝意外,紧接着里面只剩寒芒,极为冷漠地板着脸,不发一言。
太子少保托着脑袋瞧在一边,目光上上下下无所顾忌地打量着。
这人,梁婠不陌生,从前在宫里见过的,与陆修关系甚好。
“找你来了。”
太子少保冲着陆修玩味一笑。
陆修位置显眼,这不小的一声引得不少人往过来瞧。
梁婠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一门心思拉着梁姣,恭恭敬敬将酒杯奉给陆修,又装模作样说几句巧话,感谢方才大司马的解围之举,顺便归还那日的衣物。
然一番操作下来,陆修仅把玩着酒杯,完全没有喝下去的意思,这让张氏面上尴尬。
周围的窃窃私语,已变成指指点点、掩嘴轻嘲。
梁姣受不了讥笑,红着脸勉强含笑行了一礼,扭头拉着张氏就回了座位,脚步匆忙之中略显狼狈。
若搁在从前梁婠定是没有勇气继续站在这里的,可经过上一世的折辱,这些在她眼里已经不算什么。
梁婠向不远处的婢女点头示意,她便托着早已备好的醒酒茶走了过来。
梁婠接过来,试了试温度,小心奉到陆修面前,盈盈水眸,脉脉含情,“小酒怡情,大酒伤身,席间大人饮了不少酒,试试这茶,是我特意去准备的。”
她声音清亮,又刻意讨好,娇软动听,这般公然殷勤奉承委实令人咂舌。
一旁的太子少保更是啧了一声,直摇头。
想攀附权贵的女子他也见过不少,但似这般不顾脸面、恣意妄为的,还当真是头一回见,如此想来外面的传言定是掺了假,什么大司马夜里偷芳窃玉被撞见,只怕是她暗地里百般纠缠吧!
厅内议论愈甚,梁婠浑然不觉,依旧双手捧着茶,笑微微地蹲在陆修面前,人若是有了一个想要实现的目标,那么其他异样的声音都只能是过耳的风。
陆修默了须臾,接过杯子放去一边,目光落在她细白的手腕上,像是一捏即断。
肌肤相触,梁婠瞪圆了眼睛,陆修竟当众与她拉拉扯扯,本来平静的心被他搅得激起千层浪。
当然,被他搅乱的不止是她的心,还有这水榭之宴。
梁婠没法再故作镇定,因为陆修温热的手掌牢牢包裹着她的手腕,温热的触感令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娘子一向手巧。”他声音若磁石一般,又带着饮酒后的低哑,动作暧昧,语气更暧昧。
梁婠本能想抽回手,却被他死死拽着,“你不是说,什么都愿意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