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吗?
脆弱的时期一过去,德尔森的多疑和理性又占了上风。
不可能的。
他几乎下意识得出了结论。
他记得沧沐手心的温度,记得她温和的面庞,也记得她第一次用桑切兰语对他说话。
“谢谢你救了我。”她说。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母语可以这么动听,可以这么自如地传达出暖人心脾的话语。
它们的确令人向往,令他短暂地沉醉其中。他一度眼里心里全都是她,只要她出现在视线里,他就能忘却一切身体的痛苦和不适,只专注于她。
这份令人害怕的专注,让德尔森得以记得沧沐的每一种神情,和神情的每一个变化。
是幸好呢,还是不幸呢?在理智的按键下,滤镜消失了。
未经美化的原始记忆里,经迈克提醒后的沧沐快速皱了下眉,她的手虽然贴在他的手背上,但她提了劲,并非完全放松地置于他的手上;她每天都来,但一天比一天敷衍,一天比一天懒得敷衍;再后来,她的脸上流露出担忧——他太熟悉了,每当她感到归家无望时,都会产生同样的担忧。
这才是他所熟知的沧沐。
这才是让他魂牵梦萦的沧沐。
迈克居然觉得她的态度有所转变,连罗伯森也在感慨他终于收获幸福。
只有他发现了,看到了真正的她。
只有他,在认真地关注她。
只有他。
她的关心和好意,像做梦一样。而梦,终究是要醒的。
沧沐又来探望,只一眼,她就明白了。
德尔森是演不出深情的,面无表情和淡定不是演技,而是与生俱来,所以一旦他给人以冷淡和疏离的印象,那么并非他刻意树立这种形象,而是,他真的在保持距离。
他已经理清了思绪,想明白了她种种的异常行为,他没有被骗过去,他还可能正在生气。
两人相对无言,只有不带感情的目光交汇。
“请坐。”德尔森用桑切兰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