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叹一声,夏初浅往椅背上一靠,满眼飘着纵横联通的线,心中有些不可思议。
这一个月,她没太在秋末染画的迷宫上下功夫。
一来,那个本子他宝贝得很,不让她碰;二来,自闭症患者大多有刻板行为,有的人看风扇转圈能看一天,并不是苦心钻研风扇的运作原理,就是单纯的看,仅此而已。
因此,夏初浅觉得秋末染也只是单纯地画罢了。
她端起手机,半眯眼帘,脑袋左歪一下右晃一下,又细细看几分钟,放下了手机。
或许那男孩就是随便画的,没有出入口,没有通路,一堆线条胡乱连在一起罢了。
目前可知:【笔下的图形混杂繁乱,代表内心迷了路,找不到连接外界的出口。面对家庭暴力存在应激反应,尚不确定心理创伤是否与家暴相关。无语言交流,但破冰。】
翻开病历记录,夏初浅写下了上面的这段。
“叮——”
消息提示音响起。
墨夜愈深,九点多了。
夏初浅抬眼瞄去,是徐庆河的微信语音,她赶忙放下笔,解锁手机去听。
她在回程的大巴上就给徐庆河发了消息,把秋许明家暴的事情汇报给了徐庆河。
徐庆河是她的督导、是领导,这种没记录在册的情况他理应知情。
“嗯,我了解。”徐庆河叹气,“但我无能为力,这不是我们能管控的。”
的确,这不同于普通家庭的家暴,可以申请政府援助,夏初浅紧握手机,无力感油然而生。
又一条语音过来,徐庆河关切:“小夏,你有没有被波及?有没有受伤?”
“没有,我很好,徐教授。”
“那就好。小夏,你还愿意继续吗?”
那张明净无暇的脸庞在夏初浅脑海浮现而过。
按年龄算,他刚满十九岁,不算少年了,但由内而外洋溢着不沾尘俗的少年质感,还掺点稚子质朴的心性,虽然不说话也不怎么理人,但不惹人生厌。
想起他今天头一次给她明确的回应,还给她擦眼睛,笑意包围她的唇畔。
她不假思索地答:“嗯,徐教授,我愿意继续。”
睡前,李小萍端一杯热牛奶给夏初浅助眠,又送一杯去了董童的卧室,像母亲疼爱两个孩子。
但只有董童是她亲生的。
夏初浅道了谢,喝完牛奶去厨房洗杯子。
回房间路过了董童的卧室,她听见董童给李小萍说他要换最新款的手机,大半年前才买的,又要换,他上个月还添了一套打游戏的电脑装备。
李小萍对董童的要求从来不评估合不合理,只要儿子开口,星星也得摘下来。
心里默默叹息,夏初浅回房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