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现在这样,陈青竹去警局给黎鸣送晚饭,他借口来拿份上次落下的资料,留在这里。
家里只有他和叶七七。
或者说是,黎鹦,她改名叫黎鹦。
“叔叔,这些是什么?”
“你不认识吗?”
黎鹦摇摇头:“我不知道啊,我没看过这些东西。”
“撒谎。”周聿安看着她,心里原本只有四五分可信度的推理正以难以言述的诡异速度往上攀升,他竭力按捺下心头的惊惧,“这是你在那个案子之前自己去买过的书,难道不记得了吗?”
黎鹦的目光从他的脸上转到茶几上的一沓杂志,好像想起什么一样眨了下眼:“好像、是看过,但我印象不深了……”
“为什么买这些?”
“只是、只是要……”
周聿安打断她:“你妈妈说是学校要求的学习,是这样吗?”
黎鹦反应不及,呆呆地应了一声:“哦,好像是。”
心头的巨石沉闷落地,再不可思议的猜测也在这一刻成了真,周聿安却没有感到解脱:“又是撒谎,你们学校根本没有要求过这个,是你自己去买的。”
他在即将触及恐怖真相的惊惧中表现得前所未有地冷静,从那一沓杂志中抽出一张纸。
上面是小孩子稚嫩的简笔画,铅笔的痕迹歪歪扭扭,线条断续,却还是可以轻易看出上面的图案,一条野狗撕咬着男人。
画面上的男人穿着蓝色的夹克外套,黑色的长裤,右脸上有一颗过于显眼的黑痣,一切标志都和那晚死在狂犬病发作的野狗撕咬下的男人对应。
那是他在后面再去黎鹦原来的家中找到的,夹在一本不起眼的《动物世界》里,要不是他翻到,恐怕会在不久后一起被卖到废品站。
周聿安的语气沉闷颤抖:“是你故意这么做的,你查了大量的资料,制定了那个计划,然后在你妈妈面前放了那个影片,又让她看到这幅画,是你在暗示她,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
每说出一个字,他心里的悚然就多上一分,最后近乎颓然:“你才十岁、你才十岁啊……为什么,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
无人应答。
周聿安机械般抬起头,面前,黎鹦背对着窗外的日光,面无表情地注视他。
就像是往一潭死水中投入的石子,丛楚的寂静被打破,好像能吞噬万物的黑暗中,野兽彻底露出獠牙。
然后周聿安看见她缓慢地皱了一下鼻子,这个动作牵扯到面部皮肤,带动左边脸颊上竖直排列的两颗小痣像荧荧鬼火一样颤抖。
她说:“那又怎样?”
她的声音没有起伏、没有善恶、只有纯粹的天真:“难道我做错了吗?”
“当然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