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娇闻讯时,前院t的灵堂里,同悲寺请来的大和尚们还在为裴瑕做水陆道场。
唉,谁知那燕王竟存了这样的狼子野心,那个谢将军也是的,那回他当着咱们的面不显山不露水的,半点看不出背后要搞这些大逆不道的事。
李氏知晓长安的变故后,颇为后怕地捂着胸口:幸好咱们一家,还有你舅父一家都来闻喜奔丧了,若是他们留在长安,指不定也在那日宫宴上。只是不知你外祖父如何了?这节骨眼上他可千万别犯轴,和燕王他们对着干。
沈玉娇宽慰李氏:阿娘别担心,我听闻此次只是抓了几家下狱,并未掀起太大的波动。外祖父年岁已高,应当也知明哲保身的道理。
李氏不置可否,只小声嘟哝:也不知这燕王还回不回燕北了。
其实她想问的是,那个谢无陵走不走。
她心里是巴不得那座煞神赶紧走的,毕竟那人对自家女儿的态度实在让人担心,万一他倚着强权逼迫女儿跟了他,那该如何是好?
燕北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武夫,讲道理定是讲不通的。
李氏这边暗暗求菩萨保佑那谢无陵快些走,走的越远越好,最好一辈子别来打扰女儿的清净。
然而七日后,谢无陵带着丰厚的奠仪,堂而皇之出现在裴府门前。
谢无陵从龙有功,而今被新皇帝封作了镇北王,也成为本朝第一个异姓王爷。
他一登门,裴府上下半点不敢怠慢,裴二爷、裴三爷及裴府儿郎们纷纷出门相迎。
谢无陵与他们寒暄一番,便去灵堂祭拜。
当看到一身缟素的沈玉娇带着棣哥儿在灵堂等候时,谢无陵一腔的志得意满也冷静下来。
他告诉自己,这里是闻喜裴氏,不是长安朝廷。
须得庄重些。
他敛了面色,放缓脚步,上前客气行了一礼:夫人。
沈玉娇听到长安变天的消息时,便猜到谢无陵或许会寻过来。
果真没猜错。
他今日虽着一身低调的玄色衣袍,但玉带金冠,左右内侍,无一处不显他已今非昔比,身份贵重。
她屈膝,端正行了个礼,拜见镇北王。
一旁披麻戴孝的棣哥儿虽有心亲近谢无陵,但也学着母亲规矩行礼:拜见镇北王。
谢无陵下意识想去扶,但碍于礼数,终是克制住。
夫人不必多礼。
他轻声道,又抬手,亲昵地摸了摸棣哥儿的小脑袋:我与你父亲也算是同生共死的袍泽了,你照从前唤我谢伯父便是,别这么生分。
棣哥儿看向沈玉娇。